第五章 05(第3/3页)

然而思绪在脑子里过上一遭,便飞速的冷却下来。

她终究只是神色复杂地解释:“不管我是摔了还是被车撞了,都是为了创造一个让你回国的借口,如果有别的办法,我真的不会骗你。”

她说:“你知道我在纪家的处境。”

纪司予答:“我知道。”

不咸不淡的一句话。

竟就真的生分到这样的地步,连一句多余的安慰也不愿说出口。

换了几年前,哪怕那时的纪司予更是世人都捧在手心长大、不曾受过半点人世折辱的豪门贵子,但她何曾在他面前有过这样无从宣泄情绪的时候?

四目相对,她只从那双漂亮的双凤眼中瞧见潭水般沉静冷凝。

莫名的颓然挫败感,激得卓青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仰天便叹。

好半会儿,那些沉闷的心情,也只剩下一句:“真的不去床上睡?我只睡个边边就够了。”

怒意无处发作,可比起生气,她更害怕他旧伤复发。

纪司予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侧身对她,复又闭上眼睛。

再开腔时,带着隐隐鼻音:“……我从回国之后就没睡觉,昨晚在公司看资料,没关窗户。”

“嗯?”

“感冒了,不想传染给你,你回去床上睡吧。”

一个睡在沙发,一个蜷在床上——只占了一个小角。

他们就这么心照不宣地彼此沉默,被反锁的房间,隔绝了所有来自外界的窥伺和试探。

卓青翻来覆去许久,手机就反盖在枕边,无心去碰。

倒是不时侧头去看窗外,匆匆来去的救护车每每一停,便好似一如既往,送来无数人间生离死别。

她曾以为这是某种同病相怜的抚慰,好像两年前那场大雨,带走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迷迷蒙蒙间,她终于放弃思考,把身体蜷成一团,裹成个粽子。

不用再顾忌任何人的眼光,用最有安全感的姿势入睡。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

窗户不知何时被人关拢,床头柜边,放着碗温在热水中的白粥。

卓青睡得很沉,自然也不会察觉病房墙壁上的挂钟,不知不觉迈过最后一个刻度,指向十二点。

这天,是十一月十六,深秋。

掩在满室黑暗中,沙发上,有人兀自静坐。

良久,轻声说:“阿青,三周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