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3/4页)

裴青临依然靠在窗边看书,见她来了也不抬头,闲闲道:“我以为大娘子受惊过度,今日不会来上课。”

沈语迟意有所指:“我既问心无愧,怎么会受惊呢?”

裴青临似笑非笑:“问心无愧?”

沈语迟想到自己撒谎隐瞒,一时语塞。她犹豫片刻,轻声道:“我有一事犹豫不决,想请教先生。”

裴青临目光仍落在书页上:“说。”

沈语迟斟酌了一下词句,出言试探:“我有个丫鬟,平日里跟我处的倒还不错,只是我俩因为一桩事有了分歧,这丫鬟怕我罚她,就暗地里想了个法子对付我,先生你说...我该如何处置这丫鬟?”

裴青临漫不经心:“那得看那丫鬟的了。”

沈语迟不解:“什么?”

他笑笑:“看她喜欢挖眼砍脚还是割舌断头啊?”

他每说一个字,沈语迟脸色就白上一分,他终于抬眸:“大娘子怎么了?”

沈语迟慌忙摆了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你说的也太残忍了吧。”

她一摆手,裴青临就看见她手掌上印出了一道牡丹流纹的印子,若他没记错,这是她屋里地砖的花纹。他又侧头看了眼,见她的衣裳也换了一身全新的。

他收回目光,随意一笑:“玩笑而已。”

......

日子难得平静了两日,楚家人竟也没再找上门,沈语迟就一心等着永宁郡主的游船邀约。

倒是这日亥时,钟媪倒是来了一趟:“大娘子,夫人在戏园里叫了戏班子,邀姑娘们去乐呵乐呵。”

亥时大概就是晚上九点多,沈语迟看了看窗外浓重的夜色:“现在?”

钟媪赔笑:“夫人也是睡不着,突然就想听戏了。”

沈语迟看了她一眼,换了身衣服就跟她去了。

她才进戏园子,却见楚夫人竟也来了,她正和楚姜坐在一处说话,见着沈语迟,忙笑了笑:“好孩子,快过来坐。”她歉然一笑:“前几日我哀思过度,上门来的时候不慎惊着了你,我跟你母亲商议了一番,特地叫了双喜班的人唱这出戏向你赔礼,你是好孩子,别跟我这个老东西计较了。”

旁边的楚姜一言不发,脸上的笑意有些僵硬。两年前家里有个妾侍诞下了儿子,她想法手段让那妾侍和小崽子一并见了阎王,想不到姓楚的竟拿这事儿威胁她,设下了这么一个局。只希望沈语迟能机灵点,别被吓得胡言乱语说了不该说的!

楚夫人说的着实谦卑,不过因为这样才更奇怪了。沈语迟随意点了点头:“夫人客气了。”

她不欲和楚夫人多言,见着裴青临进来了,就走过去和他坐在一处。

众人略坐了一时,台上的戏便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只是这戏着实古怪,唱词阴森缥缈不说,就连伴乐都是鬼气森森的,戏子的妆容也是狰狞可怖,再加上烛火又燃的黯淡,台下几个小娘子害怕地轻声惊呼起来。

这戏更是奇怪,竟是一出枉死之人前来索命的鬼戏。

裴青临略扫一眼,大抵猜出来楚夫人打什么主意,他以手支颔,淡淡笑道:“今儿晚上怕是要闹鬼。”

沈语迟没他看的那么分明,但也觉得不对。她给阴森的环境闹的不适,搓了搓起毛栗子的手臂,小声问:“你怕不怕?”

裴青临听她问完,似乎有片刻失神,目光落在她脸上半晌。他缓缓点头:“有点。”

沈语迟倒是愣了:“你居然会怕?你也有害怕的事儿?”

他居然仔细思索了一下:“不知道。”他语气平缓:“在你之前,从未有人管过我会不会害怕。”

沈语迟心里莫名漫上一股酸涩,她能听出来他语调里的淡淡欣慰,似乎这样微不足道的关怀,也让他少有的愉悦。就是这么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却因为这点小事而开心,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