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初试(二)

相同的尴尬境遇,使得温崎与介子鸱仿佛一下子就成了相知数十年的挚友,以至于在拿着考牌前往考场的途中,二人小声交谈起来。

“方才那位……莫非是介子兄的兄长?”温崎用双手比划着,隐晦想表达类似“骚包”、“张扬”、“炫富”之类的含义。

“生活所迫、生活所迫。”介子鸱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其实他心中是清楚的,他义兄文少伯之所以那样穿着,最初并非是为了炫富、也不是为了张扬,而是为了让人重视。

想当初他们兄弟穿着普通去拜会一位交易对象时,对方穿着奢华而见他们兄弟穿地寒酸,本可谈成的交易最终一波三折,当时文少伯与介子鸱就意识到了“人靠衣装马靠鞍”这个道理。

从那时候,文少伯便换了一副打扮,更让十几名胡人护卫前后簇拥,举手投足间无不表现出“我很有钱”、“我非常有钱”这个意思,以至于后来拜访的交易对方,一看文少伯的穿着,脸上就挂上了盛情,包括川雒联盟名下的那些部落族长们。

当时,文少伯也强烈要求介子鸱换一身富丽奢华的衣饰,但介子鸱怎么也不习惯,于是就干脆假称文少伯的门客,反正与别人交易,一位账房先生是少不了的。

“生活所迫?”

温崎瞧了一眼介子鸱,没有从商经验的他,如何能够理解介子鸱的那一番。

而此时,见温崎没有说话,介子鸱亦小声问道:“方才那位是……赵兄的夫人?”

听了这话,温崎的脸顿时就黑了下来,甚至于脸上露出几许“你别害我”般的惶恐。

想了想,温崎低声解释道:“在下目前在……唔,一户人家借食,那女子,是府上的家令……再者,在下也不姓赵,而是姓温……唔,大致就是这样。”

“这位赵兄……不,这位温兄,看来有不少难言之隐啊。”

介子鸱颇感意外地看着温崎,作为读书人,他也知道“借食”是什么意思,就是指家中贫穷过不下去了,又不想放下读书人的面子出卖劳力赚钱,于是就暂投有钱人家,给那户人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比如教授那户人家的子女念书,或者客串一下账房里的算账先生,半工半读,待等到朝廷再开考举的时候,就告辞那户人家再到大梁考取功名。

似这等事,在大梁尤为普遍。

而对于这位温姓学兄为何假称姓赵,介子鸱也没有细问,毕竟他看得出来温崎不想细说,因此也就没有追问。

于是,他笑着说道:“那位妙龄女子竟非是赵兄的夫人,我瞧她对赵兄颇为关照啊。”

一听这话,温崎就不由有些纠结。

不可否认,绿儿是挺照顾他的,但这丫头——唔,如今对方早已不能称之为丫头了,脾气尤其霸道、盛气凌人,虽符合“肃王府家令”,却不符合温崎的择偶标准。

他温崎堂堂男儿汉,日后肯定是要迎娶一位温柔可人的夫人,哪能跟那个凶婆娘似的?

“介子兄说笑了。”打了个哈哈,温崎便揭过了此事。

一边聊一边走着,两人便来到了此次会试初轮考试的会场——夫子庙内正庙前的空地。

只见那块空地上,摆满了一张张的案几,粗略一数,怕是有近千张。

而那些案几上,也刻着编号,方便学子们按照考牌上的编号顺应去寻找。

“……”

温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不同于介子鸱,这个地方温崎已来过两回,在他的记忆中,夫子庙庙内这片空地,曾经是一片平泥地,真正的考试场地应该在四周“回”字形的一整排的号房内,而不是在像这样的露天。

“这是……水泥?”

此时,身旁的介子鸱踩了踩脚下的硬如石头般的水泥地,惊讶地说道。

听闻此言,温崎亦倍感意外地瞧了一眼这位刚刚相识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