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贵人(第3/9页)

想废不能废,才最悲哀啊!

不孝儿的逆袭

没有最悲哀,只有更悲哀。更悲哀的是,宇文邕死的太早了,以至于他连等到其他的儿子长大成人,然后再考虑废立的机会都没有……

王轨当然是对的,宇文赟是个什么货色,从他第一天当上皇帝,就展露无遗了。继老爹死的次日就撒泼之后,闰五月二十三日,宇文邕下葬,宇文赟再度发飙——命令文武百官和宫中男女,包括他自己,尽数脱下丧服,改穿常服。此时,距离宇文邕之死,只过去了二十三天而已。乐运表示反对,但是,反对无效。

对待老爹是这种态度,那对待老爹留下的政治遗产呢?当然也不好到哪去。

宇文赟刚上台,就盯上了一个人,谁呢?宇文宪。宇文宪可说是北周灭齐的第一功臣,军功赫赫,威望鼎盛,而又忠心耿耿,深为宇文邕所倚重,但是,正因为如此,宇文赟觉得有这么个叔父太危险,就想要动手。

有一天,宇文赟找来了宇文孝伯,说道:“你帮我干掉宇文宪吧,他的官你当。”宇文孝伯当时冷汗都吓出来了,搬出了宇文邕的遗言,连声拒绝:“先帝遗诏,不许滥诛骨肉。齐王,陛下为叔父,功高德茂,社稷重臣。陛下若无故害之,臣又顺旨曲从,则臣为不忠之臣,陛下为不孝之子矣。”(先帝遗诏,不准滥诛骨肉。齐王宇文宪既是你叔叔,又有功于社稷。陛下如果无缘无故害死他,我又助纣为虐,那我就是不忠之臣,陛下就是不孝之子)

这种“不忠不孝”的言辞,当然动摇不了宇文赟的决心,宇文孝伯不听,那就滚你的蛋吧,找愿意帮忙的人去。谁呢?于智、郑译这些料。

又有一天,宇文赟找宇文孝伯去召宇文宪,说要开家庭party,王爷们都来,我们一块去。宇文宪于是就去了,但是刚到那儿,宇文孝伯就被拦下了,宇文宪一个人进了宫,刚进去,就被早就埋伏好的人逮了。

宇文宪自是很不甘心,拼命为自己辩解,于是宇文赟找来了于智,跟宇文赟当面对质(宇文赟此前派于智去了趟宇文宪的家,然后以这次会面为由,指控宇文宪造反),宇文赟目光如炬,于智也不免心惊胆寒。但是,还有什么用呢?不管宇文宪怎么说,他都必须死了,最终,宇文宪还是被绞死了。

当然了,杀人是要有理由的,宇文赟到了也没找到杀掉宇文宪的理由,只能乱搞一气,把宇文赟的朋友也一块干掉,后来又宣称宇文宪参与了王兴(宇文宪的朋友)的叛乱集团。这话说出来,不要说宇文赟自己不信,举朝上下,民间百姓,没有一个信的,这些被稀里糊涂牵连至死的人,被当时的人称为“伴死”。

宇文宪死的冤枉,因为,他甚至在宇文邕时代,也没说过太子的一句坏话,这甚至连“打击报复”都算不上。连没说过坏话的都死了,说过坏话的呢?

首当其冲的就是徐州总管王轨。

当然,作为徐州总管,王轨有一万种办法对付宇文赟,他自己也对手下说,“此州控带淮南,邻接强寇,欲为身计,易如反掌”。

没错,真要为自己考虑,投降陈朝,不就行了吗?

但是,王轨毕竟是个忠臣,大忠臣,他要真的是个考虑自己的人,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跟宇文邕慷慨陈词了;所以,他又说:“但忠义之节,不可亏违,况荷先帝厚恩,岂可以获罪于嗣主,遽忘之邪!”王轨知道自己会死(“吾昔在先朝,实申社稷至计。今日之事,断可知矣。”),他也不指望能活,他所指望的,是万世之后,能有人知道他的忠心(正可于此待死,冀千载之后,知吾此心耳!)

果然,宇文赟很快就想到了王轨。有一天,他就问郑译:“我脚下的杖痕,是怎么回事?”郑译说:“是王轨和宇文孝伯搞的。”然后,郑译就跟宇文赟打起了小报告,说到了当日王轨拉着宇文邕的胡须所说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