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第2/4页)

由于风声吃紧,贸易渐次萧条。汴京居民对上次被金军围困后的生活窘境记忆犹新,这次不知又要被围多久,不能不预先做些储备。商家借机屯货居奇,市场供应便骤然紧张起来,物价开始不断走高。特别是柴米油盐蔬果禽蛋等生活必需品的价格,旬日之间便暴涨数倍,搞得百姓心慌意乱,抢购风潮此起彼伏。

冷家因有李纲留下的银子,还不至于无力支应,但是该买的东西也得趁早买,否则一旦供应渠道中断,很可能揣着银子也换不来吃喝了。

这一日,冷铁云去街市上买了些米面腌菜,回到家时发现屋里兀自多了一袋白米。冷铁云惊奇地问这米是哪里来的,冷母说是个陌生汉子送来的,来人只道是奉命行事,别的话一概没说。

莫非是官府在免费为百姓分发粮食?冷铁云不相信有这等好事。问了左邻右舍,皆道闻所未闻。冷铁云甚觉蹊跷,遂将那袋来历不明的白米放置一边原封未动。

不数日,那人又送来些面筋豆腐山药之类,恰逢冷铁云外出为母亲抓药,冷母对来者的底细仍未问出究竟。母女俩便越发纳罕,不知是何方施主大慈大悲,竟如此惦念她们这对寡母孤女。冷母就猜测会不会是李纲大人离京前做下的安排,抑或是冷铁心生前战友的关照。冷铁云觉得都有可能,却又都不太像。

正狐疑不已间,那人再度登门来送干果。这回冷铁云在家,她坚决地对那人道,我们无故受赠,于心不安,若不说明原委,断难领受。那人笑答道,小可只是为主人跑腿,却并不知道什么原委不原委。冷铁云就问他家主人是谁。那人道主人不许透露姓名,小可不敢擅言。冷铁云说,若是这样,便有劳大哥将前后所送之物一并拉回。那人忙道,这可使不得,主人要骂小可不会办事了。这样吧,待小可回去禀过主人,一定给姑娘一个交代。姑娘候我回音便是。

次日傍晚,那人果然又至,说既是姑娘执意刨根问底,他家主人答应与其一见,双方一见面,一切便将释然了。冷铁云因急于揭开谜团,心下疏于设防,也没详问是要到何处去见那神秘“主人”,便随着那人出了门。

一辆独牛厢车拉着冷铁云穿街走巷七弯八拐,最后停在一座装潢俗气的酒楼前。这时天已擦黑,借着匾额前的灯笼光亮,冷铁云看到此楼名唤“瑞祥”。

下车进楼,穿过气氛冷清的前厅,那人将冷铁云引至楼上一个很宽敞的单间,招呼伙计送来热茶细点,说请姑娘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我家主人片刻即到。然后他便退出房间,再未露面。

冷铁云原是有点渴了,又闻着那茶水散发着一种少有的异香,便好奇地自己动手斟来喝了一碗,随后便坐在桌边等候。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那所谓的“主人”露面,百无聊赖的冷铁云起身徘徊,才注意到这房间里,除了餐桌餐椅花架盆景之外,在屏风后面还放置着一张雕花卧榻。这使得她警觉起来,蓦地意识到了一个大姑娘孤身处于陌生之地的危险性。

这个意识令她不敢再在这个房间里多作停留。她正要开门出去,有个人影却先其一步闪身而入,随手反扣了房门。随着危国祥那副令人厌恶的油头粉面映入眼帘,冷铁云倏地猛醒,她是自投罗网了。

由于突受惊吓,冷铁云骇然地双手抱胸后退数步,一时说不出话。

危国祥边用赏玩的目光看着她,边悠然走到桌边坐下,嬉皮笑脸地说道:“哎哟,灯下看美人,果然是别有一番光景。冷姑娘不是想见一见再三关照于你的那个人吗?哈哈,在下来了,那个人就是在下。至于其中的原委,也无须遮着盖着的了,一言以蔽之,我危某以为冷姑娘天分不俗,想将你做个红颜知己。你若顺了我意,我可以对你一直关照下去。从此后你冷家的一切吃喝用度,全包在我危某身上就是了。怎么样,料想冷姑娘对在下这一片痴情苦心,不可能忍心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