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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灵素委派之事既是推托不得,那么就此干掉个柳巷魁首,以泄心头之愤,也算是一举两得,不亦快哉乎!

想到这里,张成决心下定,一挺腰杆,铿锵陈词道,张成受天师大恩,没齿难报。今日天师既有用得着张成之处,张成自当效命,更无他言。

林灵素满意地微笑道,贤徒果然是忠肝义胆,本师没有看错人。此事的缘由不便对你说明,但确属造福社稷之事,你只管坦然去做,不必存负疚之心。这里有纹银百两,你且拿去,事成后还有重赏。话说至此,林灵素脸色一紧,严厉嘱道,但是切记,事情须做得机密,不要留下痕迹把柄。万一出现了纰漏,你要善自处之。

这最后几个字,林灵素说得极轻,却极阴森。张成听得心头一颤。

但事至此间,只能义无反顾了。

张成牙关一咬,答道,天师放心,小徒此去,不成功便成仁。倘有意外,一切概由小徒一人承担,与天师绝无牵连。

林灵素相信他说的不是假话,拈着黑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辞别了林灵素,张成就去着手准备。他花了几天时间,将镇安坊前后的进退路线,以及禁军逻卒的巡逻规律等情况一一探明。还以嫖客身份进入坊内侦察,摸清了李师师的居住方位和起居习惯等。他了解到,李师师素日里独处的时间比较多,只要瞅准了时机,干脆利落地将其除掉不是难事,心里对做这件事基本上有了底。

但因家中有个卧病在床的瞽瘫老娘,张成终是有后顾之忧。他怕万一遭遇不测,丢下老娘孤苦伶仃,无人照管,便违了绝不向除林灵素外的第二个人提起此事的诺言,在行动之前悄悄约一个换帖兄弟于顺进行了密谈。

当然,张成没有把全部情况告诉于顺。他只是拜托于顺,近日密切关注有关他的消息。如闻有不吉之讯,而且三日后他仍没再去找于顺,就让于顺秘密去找林灵素索要一笔巨款,并代他为病瘫老母养老送终。

这个于顺曾经在街头遭泼皮欺侮,张成出面解围而与之结识,嗣后成为张成的至交。于顺见张成郑重相托,自然无有不从。但他对张成说的这番话感到很奇怪,便问张成究竟遇到了何事乃出此言,兄弟我能否助大哥一臂之力。

张成道此事与你无关,你知道了于你我都不利,就不要打听了。你只须照我说的做,就是对大哥最大的帮助。或许大哥彼时平安无事,所得巨款自有你的一份,你我兄弟从此均可发达也。于顺听张成如此说,不好再深问,便揣着一团疑惑,按照张成的吩咐先行一步离开了酒楼。

张成自以为事情行得诡秘,殊不知他与于顺酒楼密谈的整个过程,俱已落入林灵素亲信的监视之中。

张成出了酒楼,径奔镇安坊而去。

路程不远,转眼即至。因时间尚早,他先踅进了近旁的一家小妓馆,唤了一个三流歌伎,拨弦弄管地胡乱消磨时光。挨到亥时左右,他觉得差不多了,丢几块碎银子与那歌伎,便起身出了这家妓馆。那歌伎原指望他听过曲后有进一步的生意与她做,不料他未到半夜就抬脚走了,心里懊恼,少不得要重抖精神,添脂补粉,再去前面搔首弄姿,拉拢新客,也无须赘言。

但道张成,来到街上后,便顺着道旁房屋的暗影,向镇安坊的侧后方迂回过去。这个时辰,镇安坊的门前灯火明亮,车水马龙,狎客连绵,喧声不绝,正热闹红火得紧。李姥姥众粉头和护院的男仆,基本上都集中在这里忙碌。而一转过侧面的院墙,就安静得多了。

这个去处张成早已窥好。由此潜入院里,不易被人察觉。

院墙经过整修后建得很高,但以张成的攀越功夫,对付它还是不成问题的。张成来到墙下,看看前后无人,稍稍后退猫腰,噌噌几步飞跑,便拧身借劲蹿上了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