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弈棋与闲聊(第4/5页)

“你猜的不错,”孔文长长叹了口气,苦涩说道,“老夫家中,如今余老夫一人……”

“这……怎么?”

“老夫今年六十又七,十余年前吧,犬子与儿媳带着老夫孙儿,到老夫祖籍整修祖坟,不想回来时,却遭贼子毒手,老夫那老伴,闻此消息,亦昏厥余地,卧病数日后撒手西去……”

“这……究竟是何人下的如此毒手?”谢安难以置信地问道。

“谁知道呢,”孔文苦笑一声,叹息说道,“老夫这辈子得罪的人太多了,数不胜数,哪知道是哪个?前车之鉴,后车之师,小安,老夫听说你也是有了家室的人,你可提防了,可莫要步了老夫后尘……”

“小子谨记!——不过小子那妻子,武艺颇强,应该不至于……”

“哦,对了,你妻是梁丘家的小丫头吧,那倒是……”孔文笑着点了点头,继而长叹道,“老夫年幼时,曾以为我大周朗朗乾坤,后来才知道,这世间污秽、龌蹉,数不胜数……而我大狱寺,便是坚守着这最后一寸青天白日之处,虽置身于污秽、龌蹉,却也要对得起头顶上那[正大光明]四字匾额,莫要被人吓倒,要敢于得罪人……”

“小子谨记老爷子教诲!”面对着眼前这位将毕生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大狱寺的老人,谢安心中唯有感动与尊敬。

孔文深深望着谢安,忽然摇头苦笑道,“见你第一眼起,老夫便知道你非寻常人,不会像那些碌碌之辈一样,畏惧权势,不过,老夫真没想到,这一日上任,你便得罪了两个朝中三品官……后生可畏啊!”

谢安清楚地从孔文的话中听出了几分调侃,诧异问道,“老爷子知晓了?”

“啊,方才有文吏报之老夫,说你升三堂,好生羞辱了一番那两个纨绔子弟……”说到这里,孔文眼中隐约露出几分赏识,点头说道,“你虽初次升堂受理案子,不过老夫不得不承认,你做的漂亮!——既狠狠耍了那两个不像话的小崽子,却又没有落下把柄……漂亮!”

“老爷子言重了……”谢安闻言有些受宠所惊。

“天下奇才何其多啊……”望着谢安感慨了一句,孔文又说道,“不过即便没有落下把柄,你也得罪了两位朝中三品大员,依老夫看来,那两位朝中三品大员,早则今日,迟则明日,定会来我大狱寺理论,讨要那二人……”

“老爷子放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子定然不会折辱了大狱寺这块牌子!”

“呵呵呵呵,好!”孔文微微一笑,继而皱了皱眉,问道,“小安,你与太子有隙?”

谢安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不瞒老爷子,那位太子殿下曾三次派刺客行刺小子,好在小子命大……”说到这里,他略有些不安地抬头望向孔文。

“堂堂一国储君啊……”孔老爷子失望地摇了摇头。

谢安心中一动,小心问道,“老爷子似乎对那太子殿下也是……也是不满?”

“哼!”孔文轻哼一声,惆怅说道,“老夫受陛下重恩,可奈何那位殿下实在是……你可曾听说一个叫何広的人?”

“何広?”谢安思忖一下,摇了摇头。

孔老爷子沉吟一番,皱眉说道,“此人本乃御史监正五品御史大夫,因在朝中弹劾太子而证据不足,获罪贬官,贬为涂唐县县令,半月前得到消息,此人在携家眷赶赴涂唐县任职途中,遭贼人所害,其全家一十三口,外加轿夫、车夫、护送官兵二十余人,皆死于非命……”

谢安倒抽一口冷气,惊愕说道,“莫非……”

孔文摇了摇头,示意谢安莫要再说下去,继而惆怅说道,“陛下岁数愈大,龙体也不甚安康,退位在即,是故,那位皇子们明争暗斗,也愈发激烈……眼中朝中,除吏部外,御史监也有大半落入太子手中,御史监职权颇大,你日后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