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秘密社会南海西樵巨盗区新(第3/14页)

官府推卸责任,士绅同样无能为力,“南海县著名各巨匪自经大宪派员严密缉查,即衔局绅刺骨,时时与之为难,甚且骚扰市廛”,使得一些地方闭门罢市。“日来公局悬赏购拿,谓能拿获匪党者,每名给赏花红洋银二千元。匪党闻之,复向局绅索取此款。局绅无奈,避匿无踪”。[18]

官绅任何一方都无法单独应对盗匪横行,于是谋求合力。1899年6月,广州《博闻报》报道说:“西樵同人局绅董黄德华等,以土匪区赤肋申等纠党横行,具禀抚辕,请即派兵弹压。”广东巡抚鹿传霖批示曰:

据禀区赤肋申、区标各匪,在西樵一带纠党横行,请添兵驻扎江浦,以遏乱萌等情,不为无见,现在举办保甲团防,原以佐兵力之不足,古人守望相助,洵属良策美意。今匪党猖獗,为该绅等桑梓切盾之灾,亟应认真整顿团练,自卫乡里,加以派去关都司等所带营勇数百名,亦不为少,俾即会同设法分头查缉,将著名盗匪悉数拿获解办。果能官绅合力,自不难逐渐剪除匪类,以靖地方。[19]

南海开办保甲团练,由来已久,1898年底,再度奉旨办团,“义主寓兵于农,期于人尽知兵,以树自强根本”。所定《南海县保甲团练章程二十六条》,强调此次办团与寻常取效一时者不同,必须官绅合力,以官率绅,以绅劝民,“团练必托始于保甲”。具体办法是:县分九属,各乡设一大团,以各乡局绅为团绅,各项事务由各绅会同妥议,禀官给谕。并针对盗匪与地方宗族组织联系密切的特征,总结历次办团无效的原因,在于“各乡虽有图甲,户口迄未清查,此匪徒所以得而托足也”。因此须由团绅督同各乡绅,挨户详查各户位置、家长、人口、性别、年龄及壮丁幼丁数目等情形,发给牌照,使盗匪无法藏身。[20]

不过,从盗贼横行无忌的情形看,该县官府只是“虚应故事,并不实力奉行”。有鉴于此,鹿传霖“特饬南海县杨邑尊加意整顿,不得视为具文。邑尊接奉严谕后,即与绅士筹商,想不似从前之玩怠”。[21]

地方官府的亡羊补牢,似乎为时已晚。9月,清政府接到奏报,“据称广州府属西樵一带,巨匪区新等聚匪千余人,布散各处,联盟拜会,恣出劫虏”[22]。这时官绅相互维系的统治链条已经断裂,不仅失去对于社会的应有权威,连自身的生存安危也成问题。香港《循环日报》报道:

南邑西樵土匪不靖,官绅筹剿筹防。兹闻大岗墟有质库,系某大绅之业,日前匪辈致函打单,绅未允所求,惟止当候赎,以避其锋,仍照情禀官,请兵剿办。匪由是忿恨益深,现在匪势日恣披猖,官兵剿办未能得力,绅惧祸生不测,闭歇质库,禀缴牌照,避地他去。[23]

而官兵剿办不力,原因之一,是其陷入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的境地。“署顺德县李家焯卸任,贼来打单,无所忌惮,民不堪扰。”[24]1895年兴中会广州起义时,李家焯任缉捕委员,对于破坏起义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清政府官员中可称能吏。区新等人居然向他勒索,可见社会治安败坏不堪之一斑。

对于地方治安,官吏历来尽可能地敷衍了事,以免遭到牵连追究。然而一旦遮掩不住,同样会危及自身的地位乃至身家性命,便不得不奋力一搏。南海县令杨荫廷知道大事不妙,亲自“督带全班缉捕快壮差役及清乡营勇二百名,驰诣杏头乡,驻扎社学,随与乡绅妥筹剿办之策,即于十四日之晚亲乘小轮,溯流详览形势,即回行营,会同关、石二游戎分派勇役,握要堵截,相机进攻”[25]。随行还带有站笼一具,刽子手二名,“如获正匪,即就地正法”[26]。经过一段时间的督剿,似乎有所收效,两广总督谭锺麟奏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