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历史的大手笔(第4/9页)

胜利和失败都是可怕的。巨大的胜利和失败尤其可怕。

绅士风度的英国人不讲良心。第二次世界大战烽烟刚息,就卸磨杀驴,把曾经拯救了一个民族的战时英雄丘吉尔哄出唐宁街,代之以写了本《幸运时刻的人》的艾德礼。

那位法国人引为自豪的战时民族英雄戴高乐将军,也是同样下场,任何人都属于特定的时间、地点、环境。一个杰出的经济学家,战时当个士兵可能完全不够格。领袖也是一样,各自属于各自的空间和时间,领袖和国家不能互换,和时代也不能互换。造就战时伟大领袖必具的才智和品格,在和平时期并不一定是人民所需要的。

无论中国人懂不懂得这个道理,礼义之邦的子民也决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即便再来一次“文化大革命”,人们也可能同样为曾经是巨人的毛泽东恸哭失声。

被割断了喉管的张志新那张千古悲愤的脸,在向历史诉说著甚麽?

再伟大的天才,也不能脱离其民族的历史而存在。

英国人信上帝,中国人信神。

神是历史的产物。

因而,神是悲剧人物。

林彪的“活思想”

丢了延安的毛泽东,在“流浪”途中,在临时首都西柏坡,和黑土地上的林彪电报往来,纵横辽沈大决战。

电报谈兵,也算中国共产党人一绝。

辽沈战役,用枪炮打了53天,用电报打了近半年。

林彪被魇住了

林彪在双城的青砖地上踱步,一颗心就像个钟摆,一会儿摆向长春,一会儿摆向锦州。

在“长春”和“锦州”上面,叠印看血红的“四平”。

如果锦州打成四平,黑土地上的共产党主力,就可能被国民党包了“饺子”。

1948年9月7日,“林罗刘谭”给毛泽东的电报”中说:

实际上还在去年就开始了大军进入冀热辽地区作战的战场准备工作。去年七月,子莘同志来哈尔滨时,东北局就提出了准备战场的各样具体问题,随後高岗同志的亲自到热河和冀东,以及今年克诚同志去热河工作,都是为了同时加强这一准备工作,此外,在去年冬天就开始了恢复郑家屯至通辽的铁路,以及重新修筑通辽到彰武的铁路,只是由於今年东北是五十年来所未有的大雨,致使通辽到阜新的铁路直到最近才完成。

1947年12月4日,林彪说:

明年作战,将主要依托冀热辽根据地,因此,该处的一切工作,尤其是群众工作,将有重大意义。⑽。

在南下北宁线这个问题上,应该说,毛泽东和林彪是英雄所见略同,凭林彪的才智,即便没看清这一点,或是没看透这一行动举足轻重的意义,毛泽东一点拨,他也不能不明白。

唯其如此,林彪才一反常态地举棋不定。

冬季攻势後期,卫立煌在沈阳集结20万重兵,眼睁睁看看辽阳、鞍山、营口、四平一个个丢掉,硬是咬牙横心,按兵不动。

形势在黑土地上明摆着:除长春、沈阳、锦州三坨敌人,无仗可打,要打,就是攻坚,就是大仗,就是恶仗,沈阳是重兵据守的“剿总”所在地,不可能先从沈阳开刀,只能在长春和锦州进行选择。

林彪先要打长春没咬定牙,後来南下也没横下心。

这可有点不大像林彪了。

他被四平那场血战魇住了。

扩大来的新战士,於战斗上有很大的问题,不能使他们打败仗,尤其是第一次不能使他们打败仗,这是对他影响最大,永远留下怕败的观念。所以,要打有把握的仗,最好是叫他们打追击与必胜的战斗。这样来一次就有了必胜信心。如果没有把握宁可不让他们打,这是决定他们部队一生的。⑾。

1938年林彪讲这话时是师长,如今“东北王”也当两年了。可在攻取坚固设防和重兵把守的大城市这门课题上,他还是个初学乍练的新兵,而且这个新兵第一仗就碰了个硬钉子。这一仗不可能“永远留下怕败的观念”,但在打下锦州前,却像噩梦一样魇著他。四平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四平给曾经信誓旦旦打了保票的参战部队的印象大深了。在黑土地上打过仗的人,有谁会忘记1947年夏天的那座血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