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奔袭北宁线(第2/5页)

利德尔·哈特说:“突然性是战略的本质。”

大军南下,国民党也不是没有察觉。飞机侦察和各地情报部门,都向“剿总”报告了共军动向。“剿总”侦听机构却振振有词:共军电台都在原地未动,你们为甚麽不相信科学?

“科学”也好,事实也好,从沈阳“剿总”到锦州指挥所,大难临头了,还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麻木和昏乱之中。不然,范汉杰夫妻感情再好,大战行将爆发之际,也不会把夫人接来经受战火洗礼。弄得民族英雄林则徐的这位孙女,比23年後叶群在山海关仓徨出逃还狼狈万分。

“白老虎连”

大豆摇铃欢歌,玉米咧嘴傻笑,高梁和稻穗沉甸甸地摇头晃脑,乾枯的叶子在风中哗哗抖响。有的一片片割倒了,裸露著大地黑色的肌肤。有的割得一旮旯一块的,有的只在田头割了几刀。山包一个个割得沟沟道道、坑坑洼洼的,像被理发师恶作剧地胡乱推了几推子的脑袋。

锦州这个地方出苹果,还产梨。绥中白梨蜚声黑土地和黄褐色的华北平原,如今还远销国外。苹果红了,红得像喝醉了的高梁。白梨黄了,黄得像金灿烂的玉米,大豆和稻谷。性急的掉在地上,任鸟啄虫啃著。

果香和谷香被火药味淹没了,战火把庄稼人赶跑了,把他们赖以活命的一年心血和希望,丢弃在旷野里。

庄稼院出来的庄稼汉,看著这些是不能不产生联想的。

可现在来不及联想。

除夕夜,满城满乡鞭炮齐呜,主题是迎接“赵公元帅”。共产党人在北宁线和环绕锦州的几十座城镇乡村,把枪弹炮弹焰火般射向秋日的天空和大地,可不仅仅是为了一个“赵公元帅”。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白老虎屯。

白老虎屯,位于锦州北部公路交叉点上,距锦州只有4公里。向北能切断被围困在葛文碑、薛家屯敌暂22师退路,向南可以抗击城内出援。9月24日夜,9纵25师73团1连冒著蒙蒙细雨,像把尖刀穿透30多里防御纵深,神不知,鬼不觉插到这里。构筑完工事,抹把汗水,晨光曦微中,送来了城里敌人慢慢悠悠的起床号。

对于这种视国军如无物的行为,范汉杰从感情到理智都是难以容忍的。

16个小时,15次猛攻。野马式在空中窜上冲下,最多一次出动6架。坦克在地面逞凶,由3辆增加到6辆。几十门大炮集火射向,炮弹一排排倾泻到这块弹九之地。兵力由连而营而团,潮水般一波又一波,上去下来,硬是拔不掉只有两门60炮的1连这颗钉子。

——打坦克後边的步兵!

——打戴大沿帽的!

——打机枪手!

赵俊生一挺机枪前,倒下一个多排。

神枪手杜广生,两步支枪一支冲锋枪轮著打。小炮班炮弹打光了,给他压子弹。30多敌人像豆捆似的,横七竖八倒在阵地前的豆地昊。

1排副排长王得福,2排长吕绍德,8班战士姚尚云,在阵地上只剩下一个人时,拉响了手中的手榴弹。

一个团敌人伤亡近半,1连也剩下37个人了,弹药也不多了。

指导员田广文说:同志们,现在是甚麽情况,大家都知道。我们虽不是一母所生,但我们都是革命同志,阶级兄弟。我们要团结一心,准备最後的战斗!田广文把连队花名册和入党志愿书烧了,连长陈学良把望远镜拆了扔进炕洞里,两个人又把手表砸了。小炮班两门炮拆开,四散扔棹。司号员烧了号谱,通信员烧了联络旗,给养员烧了300多万元菜金。

大地在脚下颤抖,火焰吞噬著村庄。太阳炙烤得受不了了,焦头烂额地栽进地平线下面。

火光映照著一张张没了模样的脸膛。

不知谁哼起了《狠牙山五壮士歌》:

棋盘陀,山崖高,

壮士的血花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