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四处寻求支持失败,孙文以孤军打响起义第一枪(第2/3页)

惠州起义失败

孙文又两手空空地回到日本,但事情终于迎来了转机。有一个日本政客表示要支持孙文,他就是时任台湾总督的儿玉源太郎。正是由于台湾原住民的抗日斗争从未停止,还得到了逃到内地的唐景崧、丘逢甲等人的协助,儿玉源太郎对此头疼不已,他认为必须斩断原住民在大清内地的后援,但日本又不能直接出兵。儿玉源太郎不愧为老狐狸,他想到了孙文的兴中会,想利用兴中会在粤港帮会中的影响力,借他们之手去对付唐景崧、丘逢甲等势力。作为交换,儿玉源太郎可以“支持”孙文的革命。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赤裸裸的利用,但孙文并不怕被利用,他怕的是没人来利用他,这样他也无法去利用别人。这就是现实世界,支持来自需要,对方支持你,那也是因为对方需要你,不论需要的是利益还是情感。困境中的孙文不得不抓住这个“被利用”的机会。当然,他的方式又是“画大饼”,表示“当在可能范围内竭尽绵薄”,反正先为革命争取到支持再说。 9月25日,孙文化名“吴仲”,乘船前往台湾,在台北建立了起义总指挥部,聘请日本军人作为顾问。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不小的突破。广州起义后,孙文不得不漂泊于海外,无法把指挥部设在内地,而把指挥部设在台湾,已经是离大清内地相当近的地方! 起义的计划和五年前的广州起义基本相似:杨衢云在香港筹款,郑士良在广东沿海收买帮会好汉,先在靠近大海边的惠州归善县三洲田(今属深圳)一带打响,然后向西夺取广州。在必要的时候,孙文会离开总指挥部,从台湾冒险潜入内地,亲自指挥,直到攻下广州,建立“两广共和国”为止。 计划不缺,从来缺的只是钱和军火。孙文向儿玉源太郎提出先借一笔钱,承诺革命成功后再连本带利地归还。儿玉方面的答复是,建议起义打响后不要去攻广州,而是沿着海岸线北上攻取厦门;日本在厦门设有银行,只要攻下厦门,你们就可以动用银行里的资金,日本方面是不会计较的。 主动让孙文去打劫在厦门的日资银行,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这正是日本人的“钓鱼执法”。日本在夺下台湾之后,瞄准的就是海对岸的厦门,到时候日本人绝对不会“不计较”,而是有了出兵占领厦门的借口,可以向其他七位兄弟交代。 孙文并不是不知道日本人以银行为诱饵,诱使他改变原定计划,这里面一定包藏祸心,而且让那些帮会分子不在家乡两广活动,而去攻打福建,他们的动力一定是不大的,但是孙文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哪怕明知是一个虚幻的“大饼”也要先抓住。孙文最终改变计划:起义打响之后,攻取福建! 绕来绕去,起义的钱还是没有解决,孙文又孜孜不倦地向日本方面请求给予一点物力上的支援——军火。当然,以日本人的精明,这也是徒劳的。没办法,孙文只好向同样流亡在日本的菲律宾革命党人彭西借,彭西同意了。现在,只要这批军火到位,顺利运到三洲田前线,起义就有了打响的可能!孙文有些兴奋,他特意派宫崎寅藏去负责此事,然后给远在前线的郑士良方面寄去一面当年陆皓东设计的青天白日旗,作为起义军的军旗。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使用化名的孙文和杨衢云在台湾、香港的活动还可以瞒过清廷密探的眼睛,但郑士良在三洲田一带的活动已经走漏风声。10月8日,军火还没有运到,在不得已的情况下,三洲田起义提前打响! 一支用钱雇佣的近600名帮会好汉组成的“杂牌军”开始起义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并没有打出并不熟悉的青天白日旗,而是手扛红旗,上面写着“大秦国”“日月”等字样,还有的干脆写着斗大一个“郑”字和“孙”字。士兵们头上和腰部缠一条红带,裤头上插一支红旗子,裤脚一边卷高,一边放低。头领们头插雉鸡翎,胸前挂着一个大红绣球,都活像戏台班子上的人物。武器就更是五花八门了,有土枪,有砍刀、梭镖,还有锄头、扁担、木棍。百姓们十分惊恐,纷纷奔走相告:不得了了,当年的红头贼(太平军)又回来了! 起义军却绝不骚扰百姓,通告老乡们不必害怕,他们不是红头贼,而是“革命党人”,居民不必闭户,只需要在门前点一盏灯,取“反清复明”之意。同时,起义军也绝不攻击洋人,和北方的义和团打出“扶清灭洋”的口号不同,他们打出的是“保洋灭满”的旗号。洋人果然没有干预。 清军的战斗力比想象中的更差,在军火没到位的情况下,起义军竟然坚持了十几天,四战四捷,按照预定计划向厦门挺进。不断有老百姓跟在队伍后面加入,最后竟然发展到了近两万人! 郑士良面对这个情况,不知是喜是忧。队伍扩张,这自然是好事,但军饷、军火都没有到位,为了不招致百姓们的抵抗,又不能去洗劫百姓人家,也不能洗劫洋人,义军只有唯一的对手——清军,但战胜更多的清军反过来又需要更多的军饷和武器。郑士良已经在急得团团转,不断派人向台北指挥部里的孙文求援。 接到前线的战报,孙文心急火燎。借来的那批军火还是没有运到,如果紧急从黑市购买军火,又需要大笔资金,日本政府是绝对不会雪中送炭的。没有办法,孙文想到了一个人——刘学询。 10月15日,孙文派平山周紧急前往上海给刘学询送信,希望刘学询能够私人出一笔钱,作为交换条件,将来起义成功后,刘学询可以选择当“总统”,也可以选择直接当“皇帝”(或称总统,或称帝王)。孙文知道,刘学询一直是有帝王之志的,像他这种富豪,才是真正的“财富不足以动我心”,钱对他来说只是数目而已,“皇帝”这样的职业才具有真正的诱惑力。问题是孙文的革命是共和革命,本来就是要终结皇帝制度的,现在却又要迎来一位皇帝。没办法,孙文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只可惜这边的信还没有送到,那边郑士良报告,起义军无军火无兵饷,连吃饭都是问题,已经坚持不下去了。孙文只好从指挥部派日本朋友山田良政潜往前线告诉郑士良:兄弟你自己看着办(司令自决进止)。 接到指示,郑士良仰天长号,下令起义军就地解散,各自逃命,起义军一哄而散。在清军的重重包围下,不愿离去的部分兵士紧跟郑士良,沿着大海向香港方向突围。郑士良被手下兵士成功掩护到香港,而突围的其他大部分人死在离香港一步之遥的海岸线上,清军全部收复了被起义军占据的地方。当地老百姓撤去门前的红灯,士绅们摆上香烛,伏地欢迎清军。三洲田起义失败。 在这场起义中,孙文和革命党人成功地打响了起义的第一枪,也付出了最惨痛的代价——一个个同伴即将永远地离开孙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