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教与大明帝国(第3/15页)

其教仪节为经典所规定者为斋食。巴黎藏《摩尼教残经·寺宇仪》第五:

私室厨库,每日斋食,俨然待施。若无施着,乞丐以充。唯使听人,勿蓄奴婢及六畜等非法之具。

且日食一餐,日晚乃食[41]。北平图书馆藏《摩尼教残经》:

日一受食,不以为难。

不饮乳酪。[42]死则裸葬。巴黎藏《残经》:

□宿死尸,(此处原文为□)若有覆藏,还同破戒。

其僧侣有拂多诞,古波斯语Fur-sta-dan之译音也,华言“知教义者”。有慕阇,亦古波斯语Mozak之译音,华言“师”也。[43]

三 明教与回鹘

明教经典之输入我国,始于唐武后延载元年(694)。志磐《佛祖统纪》卷三十九:

延载元年,“波斯国人拂多诞(西海大秦国人)持《二宗》伪经来朝。未四十年而遭禁断。”

杜佑《通典》卷四:

开元二十年(732)七月敕:末摩尼法本是邪见,妄称佛教,诳惑黎元,宜严加禁断。以其西胡等既是乡法,当身自行,不须科断者。

至肃宗宝应元年(762)回鹘入唐,击史朝义于洛阳,次年携居留洛阳之摩尼师归国,明教遂入回鹘,为其朝野所信奉。据《九姓回鹘爱登里罗泊没密施合毗伽可汗圣神文武碑》(李文田《和林金石录》,《灵鹣阁丛书》本):

师将睿思等四僧入国,阐指二祀,洞澈三际。况法师妙达明门,精研七部,才高海岳,辩若悬河,故能开政教于回鹘。(第八行)

今悔前非,愿归正教。奉旨宣示,此法微妙,难可受持,再三恳□,往者无识,谓鬼为佛,今已误真,不可复事。特望□□,□□□□,既有志诚,任即持受。应有刻画魔形,悉令焚爇,祈神拜鬼,并□□(第九行)(此处原文为□)

□受明教,薰血异俗,化为茹饭之乡,宰杀邦家,变为劝善之国。故□□之在人,上行下效,法王闻受正教,深赞处□□□□□德领诸僧尼入国阐扬,(此处原文为□)□后慕阇徒众,东西循环,往来教化。(第十行)

碑立于宪宗元和九年(814),已有明教、明门之称。尤可注意者为明教徒不奉像设,不事鬼神,斋食禁杀三事。

明教入回鹘后,其徒清修苦行,回鹘可汗或与议国事[44]。以回鹘可汗之护持,遂要求唐室为其建寺:

回鹘可汗王令明教僧进法入唐。大历三年(768)六月二十九日敕赐回鹘摩尼为之置寺,赐额为大云光明。六年正月敕赐荆、洪、越等州,各置大云光明寺一所。[45]

北则两都、太原,南则荆、扬、洪、越等州,当时重镇,无不有明教徒之祠宇。[46]其徒白衣白冠[47],日晚乃食,饮水而不茹荤,不饮乳酪。[48]其徒有解天文者[49],有擅求雨之术者[50],有善作法劾鬼者。[51]

明教在唐之得势,以有回鹘护法故,唐室羁縻回鹘,遂不得不优待明教。至开成会昌间(840—843),回鹘为黠戛斯(Kirghiz)所残破。会昌二年(842)遂敕权停江淮诸摩尼寺,只令于两都及太原信向处行教。[52]时回鹘复屡入寇掠,三年遂诏讨回鹘,大破之。李德裕《讨回鹘制》:

其回鹘既已破灭,义在剪除,宜令诸道兵马,并同进讨……其回鹘及摩尼等庄宅钱物,并委功德使与御史台京兆府各差精强干事官点检收录……摩尼等僧委中书门下即时条疏闻奏。

明教至此,遂全遭禁断。《新唐书》卷二一七下:

诏回鹘营功德使(摩尼)在二京者悉冠带之。有司收摩尼书若象,烧于道,产赀入之官。

明教徒则被屠杀,日本僧圆仁记:

会昌三年四月中旬敕,下令杀天下摩尼师,剃发令着袈裟作沙门形而杀之。[53]

宋僧赞宁亦记:

会昌三年,敕天下摩尼寺并废入官。京城女摩尼十二人皆死。及在此国回纥诸摩尼等配流诸道,死者大半。[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