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兴亡感慨(第2/3页)

赵开一楞,听得赵桓语气中带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闷,不觉问道:“以陛下天纵之才,驱逐女真收复燕云,皆不是难事。而今天下更是吏治大好,渐有国富民强之势,而禁军整编后,亦是精锐难挡,国朝自开国百年来,从未有如此好局,待天下重归一统后,只需谨守法度,外牧蛮夷内修政治,则陛下远超唐太宗多矣,又何苦生事呢。”

见赵桓不为所动,赵开心中大急,又道:“仁宗与神宗欲变法,其实是国弱民贫,而今局势大变,虽不变而变,陛下又何苦求一变法之名,而坏天下大事?”

“这都是人治,人亡政息。朕所在意的,是朕身后。”

赵桓脱口而出,又见赵开目瞪口呆,自己也是好笑。与赵开这样标准的“古人”讨论什么人亡政息,兴亡规律,确实也太过超前。他自己的忧虑,也只得由自己一个人来解决了。

因又向赵开解释道:“朕实不惧外患,不怕内乱,而朕之子孙,贤愚不等,焉可不事先设法。不然,太祖何等神武,太宗连一个幽州也攻不下,反而受了箭伤,忧愤而死,真宗、仁宗诸帝,守成尚且不可,惶论进取。”

赵桓肆意攻讦着自己的祖先诸帝,赵开不便接话,虽然听的心惊肉颤,却也不得不承赵桓所说是实。

“所以变法不得不行,而且托言新法,其实是要立万世不变之法度。赵开,你等着瞧罢了,朕必定会使大宋再不致受辱于外夷。”

赵开终接口道:“然则任用奸佞,所托非人,亦是当日变法失败的主因。”

“不然,奸佞有奸佞的用处,他们眼中只有利益,而不见义。而士大夫所说的义,其实多半只是书生见识,用来做事是不成的。不过义这个东西,也是中华道统所在,朕不会忽略的,赵卿你可以放心。”

“陛下英明睿智,臣相信陛下必定不会犯神宗犯过的过错。”

赵桓哈哈大笑,向着赵开道:“朕自然不会。”

又问赵开道:“今日你来,必是今年的支出已经算出?”

赵开点头答道:“正是。”说罢将自己袖中折纸拿出,开口念道:“去岁收入七千一百万贯,支出六千九百万贯,尚余两百万,藏于长安库中。今年计收七千三百万贯,若依陛下盘算,恐收入不敷使用,将入不敷出。其中军费占了七成,农田水利两成,而官员俸禄诸项开支,则不满一成了。”

他看一眼赵桓脸色,又道:“这只是大略,明显请陛下自己细看。”

赵桓一手接过,略看几眼,便笑道:“这么些东西,其实若是精通财会算术之法,早就能算的出。”

见赵开面露惭愧之色,赵桓摆手道:“这怨不得你,现下愿学算术的人越发的少,半部论语治天下?笑话。赵开,朕的太学,最少有三成的人要学算术,学出来一样做官,五年之后,你便不会再有今日之忧。”

赵开面露沉思之色,还未细思,又听赵桓接道:“也罢了,仗打起来,总会得对方府库收入,可以弥补些不足。稍差一些,并不关碍大局。今年大战打过,明后年禁军使费必定减少,到时候又可省下钱来做些别的事。而我朝搜罗赋税之重,远过前代,过几年能大量减免赋税,使得百姓息肩,稍减劳苦,然后民富而国强,则朕再没有忧心之处了。”

“陛下有此一念,上天必佑我大宋。”赵开心中极是感动,宋朝历代皇帝也多有爱民之说,而其实每常想的,都是国家军队的强大,而诸帝之中,真正说得上俭省而恤民力的,唯有眼前这个皇帝,而心心念念要减免赋税的,也是眼前的这位皇帝。

他躬下身去,有心多说几句称赞的话,却只觉词穷口拙,一时说不出口。

赵桓看他模样,忍不住大笑道:“卿但为朕理财,使朕没有后顾之忧,比说几句颂圣话要好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