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在这里转弯(第5/6页)

1816年1月20日,英政府委任阿美士德为驻华全权公使,希望“消除广东贸易中的许多冤情”,敦请清朝废除公行制,多开商埠以及进行自由贸易。

1816年2月,阿美士德使团从英国南部斯皮特黑德出发,7月初抵达广州。8月13日抵达天津,并得到工部尚书苏楞额的欢迎。不过双方还是就觐见清帝的礼仪问题出现分歧,清朝要求阿美士德勋爵向嘉庆帝行三跪九叩礼,但是阿美士德只愿以“脱帽三次,鞠躬九次”代替。双方在礼数上的分歧与争执使阿美士德使团被拒入京,只能滞留于京师附近的通州。经多次交涉,最终决定以“单膝下跪低头三次,并重复动作三次”代替三跪九叩。

8月27日,嘉庆皇帝在得到理藩院尚书关于阿美士德“起跪颇不自然,尚堪成礼”的上奏后,决定在8月29日于颐和园接见阿美士德。

为了赶上嘉庆皇帝的接见,阿美士德使团连夜赶路,终于在29日凌晨时分抵达北京。

人到了,但是载有官服与国书的车辆却未到,另外,紧张的夜路也使得阿美士德疲惫不堪,因此他要求“稍事休息”。

让皇帝等使臣,这是大不敬的事,一番争吵后,阿美士德仍坚持歇息。负责带领觐见的官员没办法,只有向嘉庆帝谎称英使生病。如此目无圣驾,终于让嘉庆帝大为光火,取消接见,并下令驱逐使团离京。

次日,嘉庆帝得知实情后,怒气稍息,酌收52件贡品,又赏赐一些珍玩珠宝,准许使团沿大运河南下,沿途礼待。阿美士德一行经广州至澳门,最后于1817年1月28日登船返国。

可怜的阿美士德刚踏进北京就被驱赶出境,他甚至还没看清北京是什么样子。

从此以后,英国人再没有派遣使团。29

马戛尔尼和阿美士德的两次出使都无功而返,有一个原因很有意思——叩头,双方一直纠缠于三跪九叩和鞠躬的区别上。中国为了天朝上国的尊严,做足了工作,而英国使节为了英国的尊严做了坚决的抗争。1860年,咸丰皇帝为了不让自己在这个问题上丢了面子,千方百计阻止英法使者进入北京,最终也没有阻止得了,在驻北京的外国公使第一次觐见皇帝后,清廷让他们从边门走而不是从正门东华门走,他们倒也走了,这让清朝舒服了一点。

为什么马戛尔尼和阿美士德“捧着一颗心来,没带半根草去”,为什么所有的外交努力都如马戛尔尼和乾隆的交流一样:“我竭力向他表明我这趟使命的目的,但他好像不准备与我进行这方面的谈话。”30

问题的根本在哪里?阿兰·佩雷菲特在他的《停滞的帝国》中这样记叙托马斯·斯当东31后来的感受:“这个庞大的帝国过分相信自己的智力资源,所以不愿和欧洲各国建立关系,它幅员辽阔,别人无法强制它,它从不容许与西方发生任何关系。”32

然而,除此之外,是否更多地有遮羞的意思呢?

虽然马戛尔尼的来访,受到清政府最好的接待33,也感受到了中国上层的奢华,但他所观察到的中国与马可·波罗、利玛窦和谢务禄观察到的完全不同,并不是那样的富足与美好。

他笔下的中国妇女是这样的,“余所见妇女,大都食力自活者,肌肤为风霜所剥,颇不美丽。然此间天气尚佳,面色虽见侵于风霜,致中年之人带有老年之貌,而气色则固无憔悴之状也。”34

有洋人路过,被人围观是免不了的,他描写围观的人群时是这样的,“观者拥挤异常,不特水边以至岸上极高之处,多有人众驻足,即水中亦有多人,搴衣赤足,行至吾船近处,向船内细观。且每见钦使由船头行过,前列之观者,即立将头上所戴草笠脱去,俾后列者亦得一见钦使颜色。炎炎旭日,逼炙其脑,不顾也。”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