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之难三(第3/4页)

胜)、阳文君(赵豹),都是王室公子来担任相国;公子花、公子刻、公子章,则是王室公子担任大将。其余赵奢、赵括、赵忽、赵初等将官无不是宗室贵族。偶有个别廉颇、李牧、司马尚之徒,虽然才干超群,也不免被诛、被免。

韩国的情况和赵相似。担任韩国相国的约有十四人,其中六人是宗室贵族。楚国就更加厉害了,景氏、屈氏、昭氏,这些和王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徒有虚名的大家族长期垄断将相职位,到了末期又是王叔春申君长期专权。总之,六国诸侯饱受儒家思想“亲亲上恩”的桎梏,总给王亲贵族们留面子,抱着一向亲情仁善的态度,总重用王族亲贵。这些贵族凭着DNA上的特别标志而当了官,往往却没什么本事,只是不断丢失城邑和民众生命罢了,史书上只留下他们一些干巴巴的名字。其中矮子里拔将军——“最贤者”也不过是四个人,即所谓“战国四君子”:孟尝君、平原君、信陵君、春申君——都是贵族高干来的,只是相对其他的贵族高干略强一点,他们为官差强人意,略有几处可圈可点的行为,于是被司马迁作了传,居然号称君子,但糊涂事一样干得也不少。

而秦国不是这样,秦自法家商鞅改革以来,扫除了大批世卿家族,给人才也腾出了地方。张仪、公孙衍、乐池、甘茂、田文、楼缓、金受、杜仓、寿烛、范睢、蔡泽、吕不韦、徐诜、昌平君、隗状、王绾、冯去疾、李斯等等历届将相,基本上都是布衣的外来人才,用功劳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再慢慢选拔晋升成为卿相,个个精明能干,个个都有不凡的事迹并垂名青史。

秦国对六国的胜利,就是布衣人才对六国以“四君子”为代表的贵族子弟执政者们的胜利。长平之战,就是范雎、白起这些非贵族成员,对平原君、赵括等等贵族子弟的巨大嘲讽。韩非子说:“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秦国成功的就在于重用布衣英豪。在秦国,王族子弟即便是秦始皇的儿子,没有功劳,也不得封赏和授官。

平原君,前后三次担任赵国的相国,原因就是出身王族,实际能力并不怎么强。在长平之战前,他贪图眼前的土地利益,草率作出接收上党的建议,招致了邯郸如今被围城的大灾难。司马迁说他“未睹大体”。

邯郸被围期间,虽然头顶的“空袭”还在继续(秦人用发石车往里仍石头),但酒楼和KTV里依然传出大呼小叫的声音,以平原君家属为代表的公子王孙们快乐依然,抱着话筒在里边“你是风、你是光”地唱。邯郸的月亮半隐半亮。有个“邯郸大酒店”的老板的儿子叫李同的,看不过去了,就进谏平原君说:

“邯郸之民如今已经易子而食、劈骨而炊了,可是您老的后宫,还有一百多个姨太太和三陪女(婢妾),整天吃的是肉,穿的是花纹的丝。而老百姓都褐衣不完,糟糠不厌(吃糠都吃不饱),民困兵尽。您家里器物钟磬自若,老百姓拆了房子当矛矢了。这样下去,邯郸马上就完蛋啦。到时候您还上哪享福去啊!”

平原君闻言大惊,赶紧把家里的丝被和粮食拿出来犒赏军校,正媳妇以下的人都拎着擀面杖和搓板参军,募得猛士三千人,把秦军打退了三十里。

这固然显出了平原君的贤——凭了这点贤,他得以厕身于“四君子”,但也暴露了他家的“富贵”和无数不明来源的资产。从前,赵奢因为“平原君家的人不肯交税”,把平原君的九个家臣都杀了。前后对比,我们知道他的“富贵”都是从哪里来的了,从损害国家利益那里来的,这是专权者的通病和福利呀。

平原君还曾经跟楚国的专权专业户“春申君”比了一次富。春申君也是四君子之一,有一点能力,但也更多一些糊涂。有一次,平原君的使者来了,头戴着玳瑁的簪子,刀剑饰以珠玉,十分华丽。而春申君门客三千人,其上等门客都蹑“珠履”,意思是穿着缀有大个儿珠子的鞋子。鞋子都装饰成这么奢贵,那身上就更没法说了。珠光宝气,华美夺目。他们出来一摆pose,把平原君的使者眩得直翻白眼,当场口吐白沫。这两个专权的贵族公子、战国四君子之老二和老四,各自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