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诸鱼肠剑七(第3/5页)

庆忌胸前带着矛,一把抓住要离的腿倒提起来,往水里连淹三次,把要离灌得半死不活。然后把他搁在自己大腿上,撩着要离的头发说:“天底下竟有像你这样大胆的人!”

这时候船上的士兵赶过来要杀死要离,庆忌拦住说:“别杀,他也是个勇士!一天里死两个勇士,未免太可惜了,放他走吧!”说完拔出胸口的短矛,倒地而死(真仁烈也!)。

要离说:“我让吴王杀死我的妻子孩子,并烧了他们尸体,扬散骨灰,为的是成就我个人的私名。但我认为这是我的不仁。为原先的主人而杀死新的主人(庆忌),我认为这是我的不义。王子庆忌揪住我的头发把我投入江中,我多次入水,多次浮出,之所以还活着,只不过是庆忌开恩不杀我罢了,我已经蒙受屈辱。作为士,不仁不义,又蒙受屈辱,决不可再活在世上。”

于是要离自杀而死,把生命交付给了滚滚江水(死了干净!)。

与水的拼搏,造就了吴人勇敢、决绝、冷静、机敏、富于冒险的性格。专诸与要离,选择什么样的价值取向,我们无权干涉。但为了自己的私欲,阖庐伍子胥杀人亦已多矣。专诸的母亲,为了鼓舞儿子而毅然自裁(传说),要离的妻儿因为苦肉计而被挫骨扬灰(事实),妇女在政治斗争中血淋淋的命运,被后世不断称赞和效法。我在两千五百年后太湖西山寻访专诸炙鱼遗迹,专诸以及他的鱼肠剑,俱已往矣,而我却找到一扇石碑坊,立在那里,于夕阳下表彰着妇女的节烈,刻着“寸心坚玉”之类令人心痛的好话。

公子光阴谋争夺王位,没有什么好掩饰的,目的赤果果,但他和专诸的谈话,却带有七分真诚意味。像专诸这样富于个人尊严的高贵勇士,是不能靠收买,必须靠感动的。公子光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当专诸在魔鬼训练营结束培训后,得到公子光接见时,公子光首先说了一通景仰的话,然后提起失位之恨:“我阿爷寿梦死的辰光(时候),有倪子(儿子)四个。老大,就是我阿爸,做了吴王。我阿爸死脱了,传位给二爷叔(我阿爸的二弟),二爷叔死脱了,传给三爷叔,三爷叔死脱了,四爷叔(季札)不乐意接班,就传给了三爷叔自己的儿子——就是吴王僚啦。格么我阿爸是老大,三爷叔是老三,伊(他)死脱了,王位理应传我!伊偏袒伊的儿子,传了伊儿子吴王僚。阿拉才是真王嗣,阿拉应该取代吴王僚上台。”

专诸脑子里画了半天流程图,才搞明白这关系。还算能自圆其说。专诸就发言道:“吴王僚可杀也!我支持你!吴王僚的母亲老了,吴王僚的儿子还年轻,两个弟弟将兵在外,朝内没有骨鲠之臣,我们动手,谁也不能把我们奈何。”(让专诸自己说出杀人的字眼,而不是派他去杀,这就是最成功的沟通技巧啊。)

公子光感激不尽,当即顿首道:“光之身,子之身也!”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献身了,我养你全家。既然后事都安排好了,专诸没得含糊,就潜藏在公子光府中,伺机行事,日日温习刺杀动作和烤鱼要领。

有了专诸帮助,公子光夺位的欲望,像地皮下的草根,茁壮地钻出地面。这时,伍子胥的杀父仇人楚平王死了!吴王僚闻讯打发俩弟弟出征,想趁楚平王新丧占点便宜,吴军和楚军对峙于安徽怀远(出和氏璧的地方),却被楚大兵兜抄了后路,堵在那儿不得回还。正值国内空虚的好光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公子光赶忙一瘸一拐找到吴王僚邀请鱼儿上钩。吴王僚奇怪:“哟,阿哥怎么啦?脚怎么啦”

“足疾,足疾——脚伤了。大王,有一个太湖来的厨师,炙鱼味道老灵得,没人好比。阿拉摆下酒水,请大王来寒舍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