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之好三(第2/3页)

鼓声又舒缓下来,驾驶员纷纷左右前后看齐,绕开那些倒下的战士和马匹,调整队列,招呼步兵以战车为支撑点,展开短兵相接的肉搏。

晋惠公驾驶着他那得意的小驷马,一路穿插迂回,意气风发。他发现秦军后翼的辎重车上有一大堆精美的兵器和盔甲。作为一个见财不要命的守财奴,晋惠公见利忘义,抛下大队不去指挥,挥鞭直取敌后,突如其来,冲散秦军后队,居然夺了几样战利品,喜洋洋地撤回。

可是,乐极生悲。他的小驷马突然激动起来(可能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这哥四个本来并在一排,现在却突然心不齐了。各自尥起蹶子,奔四个方向乱冲,根本不听驾驶员指挥。晋惠公给颠得像筛糠一样。车子一直冲到一滩烂泥里,轮子深深陷住,实在动不了了,可爱的F4才停止了尥蹶子活动。

晋惠公急了,命令驾驶员赶快倒车。驾驶员一挥鞭子:“请注意,倒车,请注意,倒车。”可是这四匹惹祸的F4,像严重失足的青年一样,怎么使劲也拔不出自己的泥脚。晋惠公喊:“家仆徒,你小子给我下去推车轱辘!”

家仆徒是车右,下车咬牙闭眼,搬车轮。车上的驾驶员则使劲轰马。可是轮子像圆规一样,以一只轮子为中心,另一只轮子徒然打转。车子根本倒不出来。敌人就要包抄过来了,家仆徒使出非常痛苦的样子。正这时候,晋惠公看见庆郑了,赶紧扯嗓子号叫:“庆郑,快过来——快来救寡人!!!”

庆郑的车正好从旁边经过,看见主公陷泥,心说不让你坐进口车偏坐,活该!还不让我当车右,出事了吧!老祖宗都让我当你不让当。你活该!庆郑转身兜车就走。

晋惠公急了:“庆郑,你给我回来,你不要跑!你混蛋!Fucking you!尔母婢也!”最后一句意思是——你妈是我的小保姆!

庆郑扭头回答:“我不跑!我这是去找人帮你。”

这时候,秦穆公从远处看见晋惠公自投绝路,陷入淤泥,险境清清楚楚,大有被活捉的可能,遂驱动单车急驰前来,想要擒贼擒帅。晋惠公抱着脑袋,想哭。不料,秦穆公单车离队长驱而来,却被晋将韩简的几辆兵车拦住,把秦穆公困在垓心。秦穆公就像一只飞虫撞在了网上,左突右冲,冲不出去。

韩简站在自己的车上,冷静地组织擒拿老秦。按照战车的规范编制,韩简的车上有三个人:他韩简、驾驶员、车右。其中驾驶员的手长,一把抓住了秦穆公的左马,促使它不能逃逸。马被抓住了,车子就跑不掉,这就像摔跤的人被对方抓住了裤带,由着对手揍他。接下来,韩简的车右趁机举起长戈,连连击中秦穆公的皮甲。一个抓马,一个击戈,这两个动作组合起来看,就像一手抓住一撮草,另一手挥镰刀去割。如果你没有割草的经验,那你一定有这个经验:一只手揪着对方的脖领,另一手扇对方的嘴巴,总之是可劲地打他。秦穆公被打得多处负伤,七层皮甲被铜戈击穿了六层,心想这回完蛋了,包装全破了。秦穆公的车上也是三个人:秦穆公、驾驶员、车右,驾驶员帮不上忙,车右的职能相当于保镖,则赶紧拿出盾牌给秦穆公挡着,可是盾牌是皮面木骨的,虽然前面缀着青铜部件、画着狰狞的兽头,但完全可能被铜戈击穿,而且护上护不了下,捉襟露肘,秦穆公眼看要化作了山脉。

更糟的是,敌人越围越多,秦穆公如困在核心的野兽,眼看要化作美食。敌人的戈、戟,像筷子一样朝他的身上夹来。这时候,庆郑跑过来了,看见同僚韩简正在砍人,遂大喊:“韩大夫住手!韩大夫住手!主公在那边陷泥里了,叫咱快去搬车呢——快!”庆郑是亲秦派的,不想看秦穆公死,所以发言诳走韩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