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牛人、墙头草及政治狐狸(第4/5页)

事实上,田蚡斗气还斗不过汲黯这个老病号。他自己都没料到,自己会在汲黯前面伸腿蹬天。

今天,汲黯挺着病身上朝听取窦婴和田蚡辩论,那不是只带着耳朵来的。他是难得开一次会的,每次开会,他不给众人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当然是舍不得走的。这么多人只会竖起耳朵闭上嘴,该是汲黯表现的时候了。

当田蚡一看到汲黯站出来,他就急得暗叫一声,坏事了。

果然汲黯是坏他的事来的。他一上来,首先就叭啦叭啦地说一通。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明确支持窦婴。

他认为窦婴有理,田蚡可耻,灌夫不可诛。

没有人不被汲黯的勇气折服。田蚡的脸黑了,窦婴的脸笑了,唯独刘彻没有表情。

没什么奇怪的,如果汲黯不今天发飙,刘彻都会鄙视他三分。

汲黯说完,刘彻没有表态。他继续等着第三个人的意见。

第三个站出来发言的是内史郑庄。郑庄,字庄,又称郑庄。其为人特点,任侠,谦虚,厚道;同时兼有政治立场不坚定之毛病。

汲黯这辈子,能跟他说得来话的,用两根手指数就可以了。其中一个是郑庄,另外一个则是宗正刘弃疾。

郑庄之所以能和汲黯合得来,首先是因为俩人志同道合,都是尊崇黄老之道;其次,郑庄这个人为人谦虚,好交名士。厚待朋友,犹如春天般的温暖。

人人都知道,有困难,找郑庄,准是没错的。他帮了你之后,还会问你满不满意,如果不满意,最先愧疚的不是你,而是他本人。久而久之,郑庄就在圈内混得了一外响亮的号:名士。

不是所有的名士都是刚正不阿的,诸如郑庄。生活中,他不敢得罪朋友;工作上,他不敢得罪同事及领导。他工作原则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天下无事。如果实在要他出面,他顶多是一个和事佬。

但是我们也知道,和事佬也不是好当的。如果话说不圆,举止不当,说不定会惹来领导一顿臭骂。

话才说完,郑庄还真的挨了一顿臭骂。

轮到郑庄发言时,郑庄首先肯定了窦婴,说灌夫混到今天不容易,杀了可惜。然而,当他看到现场无人响应他,他又突然反口说,其实田丞相所说也无错。

郑庄支支吾吾摇摇摆摆了半天,还是没把话说清楚。刘彻强忍了,他等待所有人说完了,他再来点评。

然而,等了半天,剩下的像哑巴似的全都不敢哼声了。

集体失语,这不是刘彻想看的结果。但是,这也是必然结果。

首先,只论开会地点,就让人不敢说话。国家政事,都在未央宫讨论。刘彻为何将这场辩论挪到东宫来了?难不成皇帝是将他们当家事来处理了?既然刘彻当俩外戚辩论是皇帝家事,清官都难断家务事,凭什么群臣要倒插一脚,论人是非?

其次,窦婴和田蚡在朝上之势力,谁强谁弱,一目了然。帮田蚡喊杀灌夫是过分的,力挺窦婴是愚蠢的。反正怎么说都是错,干吗还要动那该死的嘴皮呢?

刘彻又等了半天,仍然无人搭话。这下子,他真火了。但是,他将火全发到了郑庄的身上。

刘彻指着郑庄骂道:你平时不是挺爱对魏其侯和田丞相说长道短的吗?怎么关键时刻语无伦次,畏首畏尾的。我真他妈的想连你们一同斩了。

刘彻一言既出,吓得那些不敢发言的人,都双脚哆嗦,不敢抬头。

刘彻骂完,大手一挥,罢朝。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此时,王太后在后宫正在等着他一起进餐。不用刘彻汇报,王太后已对窦婴和田蚡辩论过程了如指掌。很简单,她在朝会上安了几个耳目。那些狗腿子跑得比风还快,趁刘彻见到王太后之前,都向老人家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