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赵绾和王臧(第2/4页)

如果换成是谁,管他个三七二十一,先抡起凳子砸了再说。然而,直不疑脸不红,心不跳,也不跟人家脖子粗。他只是淡淡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家无兄。

家里无兄,何来大嫂,没有大嫂,又何来盗嫂之说?

一场莫须有的罪名,就这样被一句轻风淡语的话所消解。直不疑的长者之名,真不是吹出来的。

然而,有时长者也不能当饭吃,低调也不能总不挨刀。刘彻罢掉卫绾后,顺便也打发直不疑下岗。他理由就是:监狱里出现那么多被冤枉的囚犯,你做为御史大夫,这个黑锅你必须来背。

辛辛苦苦奋斗了几十年,竟然不顶皇帝一句话。

这就是政治游戏,实在残酷得过分。不过想想,替别人背黑锅向来不就是直不疑的专长吗?既然这样,那就背吧。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或许,该是让位给年青人的时候了。

清掉直不疑后,刘彻召来窦婴和田蚡,吩咐道:我这里有两个空岗,一个是御史大夫,一个是郎中令,你们给我找找看,推荐两个好同志来接这两个职务。

窦婴和田蚡马上想到了两个人:赵绾和王臧。

赵绾,代郡(今河北省蔚县)人;王臧,兰陵(今山东省苍山县西南兰陵镇)人;俩人都曾拜鲁国儒家大师申公学《诗经》。于是,窦婴和田蚡马上向刘彻提名。

很快地,刘彻批准了。拜赵绾为御史大夫,提王臧为郎中令。

官场文化向来奇特,在通往金字塔顶端的道路上,稳打稳扎者,就算不能善始善终,多少也能明哲保身,全身而退。诸如,卫绾和直不疑。

而那些坐直升飞机爬上顶的人,往往是爬得快,跌得也快;爬得越高,跌得也会越惨。诸如眼前的赵绾和王臧。

赵王两个,我们除了知道他们是大师申公弟子外,其他一无所知。一个从政履历苍白之人,突然飙上高位,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我想,对于王赵这对师兄弟来说,恐怕只有两种感觉。那就是:得意和恐惧。

得意的是,他们拜师学《诗经》,恰逢时世,发了。恐惧的是,如此高位,怎么才能保得位置的长久和牢固呢?

要想干得久,当然是必须博得皇帝的好感;要想博得刘彻的信任,必须先露两手。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露得好不好,就看开头那几把火烧得旺不旺。

事实上,赵王俩人的几把火烧得很旺。但是,他们却将自己烧掉了。那么,赵绾的第一把火,到底想搞什么名堂?

其实,赵绾的名堂就是想搞明堂。

请注意,此明堂非彼名堂。所谓搞明堂,就是专门给天子兴建一座大型建筑。此建筑,不是拿来度假,也不是用来喝酒唱歌的,而是专门用来会见诸侯,进行重要祭祀活动,以此来显耀天子威风的场所。

兴建明堂,是儒家极力吹捧建立天子权威的产物。如果说,董仲舒的天人三策为刘彻尊天下提供了理念基础,那么,赵绾建议建立的明堂,就是对董仲舒思想的具体体现。

刘彻初出江湖,锋芒毕露,然而根基尚待扎紧。他太需要这个所谓明堂,能替他建立起少年天子的威望。对刘彻来说,赵绾这把火真是烧得好,烧得妙。

这简直就是,拿特别的爱,献给了特别的刘彻。

既有明堂,必须有主持人。赵绾已经替刘彻定好人选,此人,正是他的老师兼儒家大师,鲁人申公。时人又称他为,申培公。

在当时,以研究儒家五经出名的几个国宝级人物,他们分别是:济南伏生,以研究《尚书》闻名。当初,中央派晁错到齐国留学,学的就是伏生的学问;齐人辕固生,以研究《诗经》闻名。与之齐名的就是方才所言的,申培公先生。此三人者,都是八十岁以上高龄。放到今天,他们都是相当于国学大师季羡林老先生的学术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