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不安的年代(第6/12页)

周勃的封国为绛县(今山西省侯马市东),食邑八千一百八十户,号绛侯。这是当初刘邦封给他的,再加上刘恒后来封的,他也算是个实在的万户侯了。我想,对于河东郡守等人爱到周府串门的这个毛病,换成是张良,或者是以一阵烟雾报之;换成陈平,或是一身病推辞;换成是陆贾,或许不但敞开大门,还会跟着你的马儿反串其门海吃海喝。

然而,让人跌破眼镜的周勃,竟然采取以下待客之术:披甲而待,令家丁持兵器而侍之。

如果非要找一个中肯的批评,只能说,周勃这是找死。再换句话说,他摆明就是脑袋进水。刘恒是仁君,那是没错的,但是仁君不等于不杀人。像刘恒这种人,静如处子,动如猛虎。真要惹到他了,杀你也是没商量的。

当然了,杀是要找借口的。周勃这种披甲待客的动作,让人无不毛骨悚然。好呀你,我郡守不过是来串门的,你搞得这么紧张,是不是心里有鬼呀?这个鬼,莫非就是谋反?

于是,郡守马上就派人飞书报长安:周勃要造反了!

说话又笨,做事又容易犯傻,真的很难想象周勃这么多年来是怎么混过来的。此时此刻,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说你造反嘛,带兵总不比韩信吧。韩信当初都是想释放关在长安城的劳改犯一起才能造事的,你周勃这点家丁能成什么气侯?简直就是欠揍!说你不造反嘛,可是你整天疑神疑鬼地披着铁甲徘徊。

只能这样说,周勃病了,而且得的是严重的心理疾病。现在,刘恒就是想来当他的主治医生,病床已经替他铺好了,它就设在监狱。

把一个别人看来有病,而他自以为没病的人送进精神医院,我们可以想象其中的痛苦滋味。刘恒派人把周勃送进监狱后,周勃想申辩自己冤枉,可是一无陈平之流口才,更无陈平之谋略,唯有活活受罪。

凡是进过监狱的人都知道,那是有别于天堂人间的地狱王国。不管你曾经多么显赫,到了狱卒那里,你不过是牢中之兽,甚至狗屎不如。

周勃现在就尝到了被狱警折磨得狗屎不如的生活。没办法了,只有使出绝招出狱了。

无论人间或是地狱,有一样东西尽管不是万能的,但是管能吃管喝,还能管用。这玩意儿就是杀人不见血的钞票。为了免受身心伤害,周勃家人动用了千金来贿赂狱警,并且让狱警支招,怎么样才能让周勃渡过这个险关!

还好,收他钱财的狱吏还算是个厚道之人。只见他在记录案件的木简背后写下五个字:由公主作证!

公主,刘恒之女也;另外,她还是周勃的媳妇,即长子周胜之的老婆大人。周勃一看这几个字,猛拍脑袋。是啊,公主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不早点想到啊。家公造反与否,公主身在家中最为了解,让公主去说明情况,那不是一件简单明了的事吗?

一千金,买的就是一个堵死的窍门,值啊!

很奇怪的是,《史记》没有交代公主为周勃作证的半点细节,反而另外一个重要人物跳出来替周勃说情了。这个人物,从来没人敢蔑视其存在,她就是一直藏在宫中默默无声地读黄老的薄太后。我认为,公主肯定是薄太后的掌上明珠,她不敢找刘恒说情,跑来找奶奶替他出面摆平了。

并且,刘恒是个孝子,只要薄太后喊一声腰疼,他绝对不敢说腿疼。

果然,当薄太后闻听周勃被拘一事后,立即把刘恒召来。薄太后对刘恒的见面礼,首先是愤怒!这个表情贯彻到动作中,就是把头上毛巾摘下直接甩到刘恒脸上,然后一阵痛骂:绛侯始诛诸吕,掌玉玺,将兵于北军,都没有造反。他现在居一小绛县,就想造反?

薄太后没有把话骂绝,由以上前提条件可以推出她的潜台词:要么是你刘恒忘恩负义,非难绛侯;要么就是判断力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