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第6/11页)

缘此,悦子看见弥吉的这副狼狈相,感到格外的滑稽。

“对于任性的姑娘,简直令人伤脑筋,真没法子啊。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你想趁三郎不在家,把美代撵走就撵走好哕。不过……”

“三郎吗?”

“三郎也不会温顺地就此罢休的吧。”

“三郎会走的呀!”悦子明确地说。“他一定会随美代之后走的呀!他们两人在相爱……我就是想在没有人的命令下让三郎主动离开,才想到解雇美代的。对我来说,最好的状况还是三郎离开这里。

可是,我怎么也难以说出口,太难堪了。“

“我们最终取得一致的意见了。”弥吉说。

这时,通过冈町站的末班特别快车的汽笛声划破了夜静的气氛。

按谦辅所说,悦子的烧伤和感冒,是类似逃避兵的性质;论逃避征兵役,我是老前辈,我说的一定没错。他笑着如是说。就这样,悦子得以免除劳动,再加上不能让妊娠四个月的美代干重活儿,杉本家仅有二反。的地,从割稻、刨薯、除草乃至收获水果等重担,今年自然而然都落在谦辅的肩上。他依然是一个劲儿地嘟哝。不服气,一边懒洋洋地干活儿。土地改革前,这块包袱皮般大小的、本是瞒税的黑地,如今也被迫分摊缴纳粮食了。

三郎把平时的天理之行往后推迟,认真拼命地劳动。收水果的工作大致上结束了。收获期间,还卖力刨薯、秋耕和除草。在秋日晴朗的天空下劳动,他晒得黝黑,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早熟,是个身健力壮的青年。他的理平头的头部,有着小公牛的头那样的充实感。他收到过一封来自不太熟悉的农村姑娘的情书,使他越想越苦恼。他笑着将情书念给了美代听。再收到另一姑娘的情书时,他就没有告诉美代了。这样做,倒不是想有所隐瞒,不是去相会,也不是回信了,而是天生寡言的秉性,使他这时沉默不语。

但是,对三郎来说,好歹这是新鲜的经验。对悦子来说,要是她洞察到三郎知道自己被人所爱,那理应成为其重要的契机。三郎漠然地思考着有关自己给予外部的影响。过去,对他来说,外部不是一面镜子,而是可以自由驰骋的空间,仅此而已。

这新鲜的经验,同秋阳晒黑了他的额头和脸颊相辅相成,给他的态度带来了前所未见的微妙的青春的骄傲。由于爱情的敏感,美代也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但是,她却把它解释为这是三郎对自己采取的不愧为丈夫的态度。

十月二十五日早晨,三郎身穿弥吉送的旧西服和草黄裤子,脚蹬悦子送的袜子和运动鞋,一派盛装打扮,启程了。他的旅行包是走读生用的粗糙的帆布挎包。

“去跟令堂商量结婚的事吧。把令堂带来,让她看看美代。我们可以让她留宿两三天。”悦子说。

这是常理的事,悦子为什么要这样叮嘱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难道是为了把自己逼到进退维谷的境地,需要这样的措词?还是考虑到被带来的三郎的母亲看不到最关键的儿媳妇而感到茫然,发生可怕的事态,才试图打消自己的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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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子将前去弥吉房间告别的三郎拦在走廊上,快嘴地只说了这么几句话。

“是。谢谢。”

三郎即将上路,十分兴奋,有点沉不住气,在目光的闪烁中表现出一种夸张了的感谢。他一反常态,一本正经地凝望着悦子的脸。悦子祈盼着他握手,祈盼着他壮实的胳膊的拥抱。她情不自禁,想把烧伤刚愈的右手伸过去。然而,又顾虑伤痕的感触会给他的手掌留下不快的记忆,也就控制住了。瞬间不知所措的三郎,再次留下了快活的含笑的眨眼,转身便急匆匆地离开了走廊。

“那背包很轻吧。简直像去上学啊!悦子在他背后说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