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关于美国的议会[2](第2/5页)

议员并不仅仅是一个国家的立法者。在他所代表的选民眼中,他还是本选区在立法方面的天然保护人。所有投票选举他的人,不仅把他视为是自己的代理人,而且真诚地相信他会像维护国家利益一样去维护本地区的利益。

因此,在选举时,选民们早已想好要选出一个能言善辩的演说家了。这样一来,当需要发言时,他们的代表才能够及时地抓住机会尽可能多地发言;如果他的发言时间受到限制,他也要力争简单扼要地就所有国家大事提出质询,并附带提出本区所抱怨的一些小小不满;如果没有机会进行长篇大论,他们的代表也能简要地把问题陈述清楚,提出他与其选民对问题的卓越而完整的见解。只有做到了这些,他下次才有机会继续当选。

如此一来,那些自知能力不足和不愿意自我表现的老实人对这些事就不会那么积极了。这样的人如果当上议员,他就只会与朋友高谈阔论,而到了充满演说家的议会中去发言,必肯定会把辩论活动搞砸,让与会者觉得扫兴乏味。

一些法律如果使当选的人越来越依附于选民,那么在当选者成为议员之后,他的言行举止都会受到这种法律的影响。这样的法律既会影响国务工作,又会影响讨论国务工作的方式。

美国国会议员如果准备辞去官职,那他一定会事先准备好一份讲稿,然后在国会上滔滔不绝地述说他为联邦,特别是为他所代表的地区所做出的贡献。这样一来,就经常出现这样一种现象,当他向听众发表长篇大论时,他不是在说一些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大道理,就是一些不足挂齿细枝末节的事情。

这样一来,在这个大机关里进行的辩论通常都是空洞和杂乱的,好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和脱离主题。

在我看来,民主国家的议会都普遍存在类似的现象。

如果政治环境良好,并且法制也相当健全,那么美国的现任国会议员中的很多优秀之才或许会被立法机构所吸收,但是,你还是无法完全阻止庸才在议会里高谈阔论和大摇大摆地四处炫耀。

在我看来,这个病在美国已经发展到无可救药的境地了,造成这种现象有几个原因,不仅有国会组织上的原因,而且也有宪法的原因,甚至也和国家的制度有关系。

对于这个问题,美国人自己似乎也有相同的看法。对他们来说,国会的活动早已司空见惯,即使国会上某些议员的发言非常糟糕,他们也会忍耐。他们甘愿忍受这种病痛,因为他们的经验告诉他们,这种现象是无法根除的。

上述的还只是涉及民主国家议会的政治辩论的细节,现在我们来谈下它的主要问题。

英国下院至今已有150多年的历史了,但是在国外,它的议事过程却从来没有造成轰动效应。发言人所表达的思想和感情甚至都没有使最靠近英国这个自由国度的一些邻国产生共鸣。然而,美洲殖民地在革命时只是召开了几次小会议,就轰动了整个欧洲。[5]

我认为,这种现象背后不仅有其特殊的和偶然的原因,而且还有其一般的和必然的原因。

在民主国家议会里,能进入议会辩论国家大事的大演说家是最有能力和最值得敬佩的人。因为议员们并不属于某个阶级,而是属于国家,所以议员们总是为全国人民和以全国人民的名义而发言。[6]因此,他们的思想的作用和发言的分量就随之增强了。[7]

在这里,我们几乎可以忽略先例的作用,有财富并不意味着同时拥有特权,世袭权力也不再与一定的集团或个人有联系,所以人们必须依靠合乎人性的一般原理去处理他所办理的个别问题。因此,在民主国家中,哪怕规模再小的政治辩论都都具有一种事关人类命运的普遍意义。这与所有的人都是相关的,因为辩论涉及人,而人在世界各地并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