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关于居住在美国境内的三个种族的现状及对其可能拥有的未来的思考[1](第2/47页)

他们的智力下降到同他们的灵魂同样低的水平。

黑人从一出生就成为奴隶。我说的是什么呢?他们往往在娘胎里就被人出卖,也可以说他们在出生之前就已经成为奴隶。

他们既没有需要也没有享受,这些对他们均无用处,他们自出生之后拥有的第一个概念就是他们是别人的财产,后者应当监管他们的一生;他们认为不必由自己照料自己的生活。甚至连思想的使用在他们看来都是上帝的无用恩赐,他们平静地接受了他们的奴隶地位。

即便他们在获得自由之后,也往往将独立视为比奴役更沉重的枷锁;因为在他们的一生中,他们学会了服从于一切,唯独没有学会服从于理性;而且当理性成为他们的唯一指南时,他们根本不能识别理性的呼喊。许许多多的新要求包围着他们,但他们缺乏必要的知识和能力来抵抗它们。这些要求来自他们本应当反对的主人,但他们只学会了屈从和服从。因此,他们跌入了这个苦难的深渊,奴役使他们变得残酷无情,而放任自由会让他们走向灭亡。

压迫对印第安人造成的影响也不小,但其产生的影响有所不同。

[≠欧洲人给北美的原始人带来了一些新的需求和未知的恶习;但是他们未能彻底改变这些野蛮种族的性情。欧洲人能够使他们的部落消失,能够入侵[夺走他们的土地]他们的故土,但他们从未屈从于欧洲人。有些人通过反抗摆脱奴隶身份,有些人则宁死不从。≠]

在白人抵达新大陆之前,居住在北美的人一直安宁地生活在森林之中。他们饱经野人生活的沧桑,仍然保留着未开化的种族的恶习和德行。[5]在欧洲人将各个印第安部落驱赶到荒野深处之后,他们被迫过着漂泊不定、居无定所、充满了难以形容的痛苦的生活。

原始民族仅受舆论和民情支配。

通过削弱北美的印第安人对故土所拥有的情感,通过分散他们的家族,通过使他们的传统变得模糊,通过打断他们的记忆链条,通过改变他们的所有习惯,通过大大增加他们的需求,欧洲人的暴政使印第安人变得比以前更无秩序、更不文明。这些部落的道德状况和身体状况不断同时恶化,他们变得更加不幸、更加野蛮。虽然如此,欧洲人未能完全改变印第安人的性情,他们甚至用国家权力来摧毁印第安人,但从未教化和征服印第安人。

黑人被置于奴役的极限,而印第安人则被置于自由的极限。奴隶制对黑人造成的影响并不比放任自由对印第安人造成的影响更有害。

黑人甚至失去了自己的人身所有权,他不能处置自己的人身,否则就等同于侵犯他人的财产权。

只要野蛮人能够行动,他们就是自己的主人。他们几乎不知道什么叫家族权威,他们从未使自己的意志屈从于族人的意志;没有人教会他们自愿服从和可耻屈从之间的差别是什么,他们甚至连法律这个词语都没有听说过。对他们来说,自由就是摆脱社会的一切羁绊。他们因为这种野蛮的独立而感到愉悦,宁愿走向毁灭也不愿意放弃一丝一毫的独立。文明对这样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黑人为了进入那个始终排斥他们的社会而做了很多徒劳的努力;他们屈从于压迫者的爱好,接受压迫者的见解,并企图通过效仿压迫者而与他们混为一体。从一出生,他们就被告知他们的种族天生次于白人的种族,而他们也相信这样的说法,因此他们自愧不如。他们发现自己的每一个特征都有奴隶的痕迹,如果他们能够做到,他们当然愿意将这一切彻底丢掉。

相反,印第安人在想象中满以为自己出身高贵。他们在这些自以为是的美梦中生存和死亡。[6]他们根本不想使自己的民情服从于欧洲人的民情,他们喜欢将野蛮作为其种族的独特标志,他们拒绝接受文明,也许拒绝的原因主要不是出于对文明的仇恨,而是由于害怕自己会变得跟欧洲人一模一样。[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