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3页)

一朝太傅家中人口失踪,生死不明,外头说什么的都有,其压力可想而知。

“结果后来反倒是那几个丫鬟的家人不愿再继续追究,只说近来附近一带拐子横行,那几个姑娘必然是被人拐走了,且主人家已经安抚并主动给了银子,他们不打算再计较。”

说到这里,裴以昭重重叹了口气,愤怒又无奈道:“你们也知道,普通百姓家对女儿本就不怎么看重,如今也时有虐待。他们如此表示虽有些冷漠,却也实在挑不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当时还有些人羡慕哩,说什么反正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小丫头片子,早就是主家的人了,如今还能换回一笔银子贴补家中,实在是太傅府上过于仁慈,为什么不是自己的女儿有这个福分云云……但作为一个积年的捕头,我却总觉得这件事恐怕并不是这么简单。”

儿子是人,难不成女儿就不是?世人竟愚昧至此!

他说到这里,晏骄和庞牧已经气的不行,奈何时机不对不好发作,只得强忍着继续听。

裴以昭话锋一转,“当时太傅府上下待我极热情,告辞之日还特意设宴款待我与尹大人等一众衙役,苏墨亲自出面替长辈应酬。那时我刚第二次从并州回来不久,无意中发现那位少爷的腰间挂的一个扇套非常独特,很像并州当地特有的一种缂丝料子。”

因他那几年日日夜夜都将并州案记在心中,对与并州有关的事物极度敏感,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

庞牧点头道:“确实有点儿蹊跷。像苏墨这种身份地位,衣食住行无所不精,但凡身上佩戴的物事,要么精致非常,要么是于他意义特殊,自己喜爱的。可若是苏杭一带的名贵织物倒也罢了,人人爱之,想那并州所产布料不过三流,普通官宦人家都不稀罕用,谁敢拿给苏少爷做扇套?”

自打成了家,庞牧就有意无意的关注起了衣料,如今说来倒也头头是道。

“正是如此,”裴以昭赞许道,“酒宴结束后,苏墨又打发了侍从送我们出门,我故意装的有三分醉意,就说苏少爷那般人才,只守在京中白瞎了,合该去外头见识一番,日后必然青出于蓝。那侍从果然笑了,说我这种粗人能想到的事,他家少爷如何想不到?”

“我当时就故意拿话激他,死活不信,说少爷千金贵体肯定吃不了这个苦。那厮容不得旁人说他家少爷不好,果然受不得激将,当即张口噼里啪啦说了好几个地名,其中赫然就有并州与凉州。”

晏骄叹道:“并州距京城千里之遥,不过区区州城,非但不繁华,反而颇有些寥落,既无名山大川可访,又无成名已久的大文豪可寻,像苏墨这种高门大户的公子哥跑到那里去干什么?”

裴以昭又道:“当然,世人爱好本就千奇百怪,富家子弟好日子过腻了,偏爱往那些鸟不拉屎的沟沟坎坎钻的也不是没有。为求谨慎,我继续与那苏墨的侍从往来,前后花了大约半年时间,大致得出他离京的时间。”

“去并州是天佑二年四月离京七月回,而并州案发是在五月底;去凉州是在天佑四年六月离京九月回,凉州案发于七月下旬。”哪怕不看卷宗,这些数字都如刀刻一般在裴以昭的脑海中留下痕迹,成了他心里过不去的坎儿。

简简单单几句话,背后代表的却是二十三条血淋淋的人命,以及十三位失踪的无辜百姓。

一次两次巧合可以解释,但如此种种?

“我尤不死心,”裴以昭的语气稍微有些急促,显然心情也渐渐激动起来,“而到了天佑六年,宜州案发。我恨自己动作太慢,又恨自己无用,便挑了正月与那苏墨的侍从偶遇,故意说怎的年底都没见苏少爷的影子,还想送礼致歉来着。对方毫无戒备,当即笑道【我家少爷中秋一过就离京了,腊月二十八才回来,险些没赶上年夜饭,被老爷一顿好打,你能瞧见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