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露洒桶狭间(第3/11页)

突然,一股异样的气氛迎面袭来。新六郎不由自主的收刀,屏息侧耳倾听。

里屋似乎有人在自言自语,“不过是个乞丐罢了。”想到此,新六郎高悬的心又重新放了下来。

“谁在那里呀?”黑暗中的新六郎用剑指着里屋问道。

“不要试图闯入,否则你小命难保。”从里屋传出的声音干涩尖锐。

“来者何人?”说着,新六郎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随时准备奋力一击。

“我是那个可怕的强贼,把城内搞得天翻地覆的正是我。”

“你说什么?!”

“其实我本不是盗贼,来这里的目的,是要取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

“我也是骏府之人,既然你已亮明身份,我就不能坐视不管了。”

“是吗?”对方咯咯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讽刺。

“可惜呀,我刚才明明听见你大喊,什么杀死义元、干掉氏真;你对主子可真是忠心耿耿呀。”

新六郎暗叫糟糕,自己刚才练习空斩的时候太激动,这些话竟然在无意识中脱口而出。

“既然不是贼人,那你究竟是何人?难道是探细不成?”

新六郎急忙岔开话题反问道。

“我不是探细。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是来取回本应属于我的东西。对了,你该不会是三河那个人质的侍从吧?”

“怎么,你连这个都……”新六郎大惊之下,心脏仿佛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很奇怪吗?你刚才一边喊打喊杀,一边痛哭流涕,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

“黑暗中你可以看见我流泪?”

“眼睛看不见,但是心可以。”

“你说来这里要取回属于你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呀?”

“女人。”

“女人?”

“我是北条家的人,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主公本已将公主许配给我,却突然中途变卦,将公主又许配给今川氏真。这根本不是公主的意志,完全是一出政治交易!当然,政治婚姻是战国乱世的惯例,从主公的角度而言,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我仍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如果就这么忍辱咽下夺妻之恨,那么我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上?士可杀不可辱,我连夜离开北条家来到这里,化妆潜入骏府。本打算瞅准时机救出公主,不幸被骏府警卫发觉。我奋力杀死数名侍卫,好不容易才逃到这里。不过……”说到这里,他略微停顿了一下:

“你我既然有缘相遇,罢了,取走我的首级,回去请功吧!”

“你不惜身家性命潜入骏府,难道仅仅就是为了从氏真身边夺走公主?”

新六郎被对方有勇无谋的鲁莽举动惊呆了。

当时,今川、武田、北条三家国境接壤,互相貌合神离,随时都准备借机吞噬其他二家。

今川家一直伺机入主京都,之所以迟迟不肯动身,就是担心北条氏背后突然发难。与上杉谦信素来水火不相容的武田和今川家也有同样的担心。为了集中兵力对付宿敌,对武田而言,同今川、北条两家结成联盟是十分必要而且必需的。

血债要用血来偿

同样,以关东为主要领地的北条家,必须时刻提防今川、武田两家的势力浸透。三国同盟对三方而言有益无害,彼此皆大欢喜。

通过太原崇孚从中调停,三方缔结了骏甲相三国同盟协议:氏政(北条信康之子)娶信玄女为妻,氏真(今川义元之子)娶氏康女为妻。

天文二十二年(1553年)七月,赖姬(北条氏康之女)出嫁今川氏真。原来的未婚夫羞愤之极,一气追至骏府城内欲夺回未婚妻。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新六郎惊叹之余,不禁对此人的大胆无畏很是钦佩。

“死亡本是武道的最高境界。侍奉主公为的是什么?一句话—士为知己者死!主公既然将公主下赐给卑职,就不该中途变卦。为讨回公道,我不惜身家性命追踪至此。哪怕是家臣,也有作为武士的基本尊严。既然公主已嫁到今川家,我无意破坏两家的和睦,只是想要氏真给我一个交代。可惜,我低估了骏府警卫的实力,眼看距离公主寝室只有一步之遥,却被他们发觉……我奋力斩杀数人逃到这里,作为武士,我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好了,你快点动手吧!”对方边喊边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