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心向李唐的人(第4/8页)

当天,刘济就向三军发出号令:“五日之内,全军出发讨伐成德,凡迁延不进者,一律剁成肉酱示众!”

就这样,谭忠以他的忠诚、机敏和雄辩滔滔的口才,成功地帮李唐朝廷做了两件大事:一、让魏博从反抗军变成了中立者;二、让卢龙从骑墙派变成了讨伐军。

通过谭忠一个人的努力,原本动不动就抱成一团的河北三镇被悄然分化了,这无疑为朝廷讨伐成德创造了极为有利的客观条件。换句话说,此时的王承宗已经变成了孤家寡人,四面合围的讨伐大军只要指挥得当,完全可以把王承宗轻松搞定。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即便谭忠替朝廷肃清了障碍,声势浩大的中央军最终还是搞不定王承宗。

问题出在哪呢?

出在宪宗任命的最高统帅吐突承璀身上。

因为他根本不会打仗。

革命尚未成功,李纯仍需努力

从元和五年(公元810年)正月开始,朝廷的各路兵马就从各个方向对成德发起了进攻,但是一直到三月,这场声势浩大的围剿战役却始终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历时三个月的战斗中,唯一帮朝廷取得战果的既不是主帅吐突承璀,也不是朝廷派遣的其他各道兵马,而是被谭忠说服的卢龙节度使刘济。

这一年正月,当其他各路兵马还在途中时,刘济便亲率七万大军率先攻下了成德的饶阳(今河北饶阳县)和束鹿(今河北辛集市)。在接下来的两个月中,刘济继续南下,围攻乐寿(今河北献县),无奈却久攻不下。而在此期间,其他各路讨伐军则碌碌无功。昭义的卢从史进入成德境内后,始终迁延观望,逗留不进;河东的范希朝与义武的张茂昭倒是推进到了新市镇(今河北正定东北),却突破不了成德军的防线,一直无法前进半步;至于魏博的田季安和平卢的李师道就更不用说了,他们私下都和王承宗通了气,所以各自“打”下一个县城便按兵不动,谁也别指望他们还能有什么动作。

让人觉得最可笑的是,各路兵马中打得最窝囊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主帅吐突承璀率领的神策军。自从进入战场后,这支装备最精良、待遇最优厚的中央禁军就没打过一场胜仗,不但在交战中频频失利,而且早早就损失了一员骁将郦定进。

郦定进是左神策大将军,历来勇冠三军,当初征讨西川时还曾亲手活捉刘辟。这位骁将一阵亡,原本消沉的士气就更加涣散了。

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神策军之所以屡遭败绩,主要责任当然是在主帅吐突承璀身上。史载,“吐突承璀至行营,威令不振”,所以“与承宗战,屡败”。(《资治通鉴》卷二三八)

眼看河朔战事陷入胶着状态,淮西的吴少阳趁机屡屡上奏,要求朝廷给予正式任命。宪宗担心迟迟不承认吴少阳很可能会把他逼反,无奈之下,只好在这一年三月任命吴少阳为淮西留后。

吐突承璀指挥无方,各路兵马均无进展,这场仗再这么打下去,朝廷根本没有半点胜算,唯一的结果只能是丧师费财,劳而无功。朝中的大臣们都急眼了,赶紧让翰林学士白居易出面,上疏力劝皇帝罢兵。

白居易在奏疏中说:“河北本不该用兵,如今既已出师,吐突承璀未尝苦战,先失一员大将,作为主力的神策军与昭义军都未能向前推进,这不仅是他们存心拖延,更是因为他们无力进攻;至于其他各路兵马,战况也大多不佳。陛下观察这样的形势,又有几分成功的指望?以臣愚见,应立刻罢兵,若迟疑不决,必生四大弊害。”

白居易所说的四大弊害是:

一、与藩镇开战,如果有成功的把握,无论开支多少都不必计较,可要是明知不能取胜,就不应虚费钱财粮秣。既然拖延一天就多一天的费用,何不及早罢兵?如果再拖下去,除了耗费政府钱帛和百姓脂膏之外,还徒然养肥了参与讨伐的河北诸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