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铁算盘(第2/13页)

大家都看到了,不用说无枝可栖的东北军,就说那些流亡到关内的东北学生吧,多可怜!

赵戴文的话弦外有音,山西城也高,池也深,还有自己的兵工厂,可不能走错一步。

阎锡山听得频频点头,山西一定要起而抗战,不能再犹豫。

 

无所不算的阎老西

按照民国历史学者黎东方先生的分析,家国理念既是中国人的缺点,也是优点所在,只看如何发挥。

我们很早就知道百善孝为先,先有对家的孝,然后有日后对国的忠,但自古及今,这个东方国度又实在太大,很多人对国家没有什么完整概念,他到老到死,知道和关心的还只是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到了民国,所谓国家统一,至多也只是形式上的统一,实际仍是四分五裂,这一问题就显得更为严重。

汪精卫说过,中国实际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国防”,只有“省防”,或者是“数省联防”。不过话又说回来,“省防”也罢,“数省联防”也好,只要真正肯“防”,有时爆发出的防卫力量也是惊人的。

蒋百里因此认为,地方抗战,亦是阻击日军入侵的一道重要屏障。

到淞沪会战爆发,蒋介石屯师上海,重兵来不了北方,阎锡山被任命为第二战区司令长官,山西真的成了地方抗战的一座桥头堡。

口袋阵

 

对阎锡山来说,山西抗战,当务之急就是死守大同,所以准备组织大同会战。

算盘拿出来,又要算了。

结果算出了一个口袋阵。具体设想,就是要在大同这里做一个大口袋,由李服膺担当“诱饵”,把蒙疆兵团引入口袋之后,再由傅作义从外面把袋子扎起来,大家随后拎着棍子一齐上,嘁哩喀喳,准保能把东条的几根骨头都打个零碎。

倘若大同会战组织成功,不仅山西可以保住,阎锡山自己也必将继绥远抗战的傅作义之后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然而,你就是把七七事变后的会战全部翻个底朝天,还是找不到“大同会战”在哪里。

不奇怪,因为这个传说中的会战根本就没能搞得起来,袋子还没扎,袋底就先破了。

“袋底”在大同东北的天镇,由李服膺据守,可是仅仅六天之后,他就不支撤军了。

时人评论,在晋军将领中,李服膺长于“外交”,喜欢拉关系,走门路,却“短于军事”,练兵重表面,作战讲私情,别说什么指挥艺术,就他自己的第六十一军里面,中级以下的官兵大多不认识,这点与中央军的汤恩伯、胡宗南相比,几有天壤之别。

前面的南口战役不提也罢,单就天镇之战而言,战前,李服膺连军事会议都没召开过,既不研究敌情,又无妥善方略,到战役打响时,他也始终坐镇后方,从没有到前线去了解过战斗实况,当然更不用说鼓舞士气了。

长官不动脑,当兵的只有白牺牲。对天镇,东条都没有发动步兵的正面冲锋,光机炮轰击,一个团就去了大半,这仗如何打法。

一线官兵焦急万分,前后十八份紧急战况报告送到指挥部,可是李服膺始终拿不出任何良策,只是和一群参谋整天在防空洞里躲飞机,到最后,就索性在一片惊恐和混乱中传令撤兵。

撤令一下,前线杀红眼的将士无不顿足捶胸,甚至痛哭失声,迟迟不愿奉令撤离,因为连最基层的士兵都知道,这意味着前面的牺牲都付诸东流,大家白干了。

李服膺不管不顾地撤军,还连累了其他人。

汤恩伯的十三军在南口之战中损失惨重,奉令撤入平汉线休整,但是阎锡山觉得汤恩伯比较能打,硬把他个人给截留下来,邀其参与指挥“大同会战”。

汤恩伯本不欲留,可是又不好意思拒绝,毕竟,在南口最危急的时候,人家老阎也很仗义地派陈长捷去帮过忙,欠的人情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