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与重创(第2/7页)

桂林方面知道太平军撤围朝东北转移后很是高兴,不过并没有立即追击。巡抚邹鸣鹤首先向北京派出急使,报告“已击退贼军”。一听说巡抚要派人去北京,许多人都争先恐后往他家里跑。贿赂已非什么秘密,战功最上等为殊功,其次分甲乙丙丁四种,例如丁需一百两银子。巡抚家一时门庭若市。来人基本都希望能在奏折中为自己记一笔功劳,巡抚自然一一满足,在给北京的奏折中附了长长的名单。

顺便谈一点后话。

后来北京的朝廷命钦差大臣重新调查了巡抚撑地的战功者名单。尽管赛尚阿是在桂林解围七天后进的桂林,并不了解战争实情,但他可以从各方获得消息。巡抚在报告中捏造的战功过于浮夸,所以要弄清真相并不困难。

赛尚阿据实向上做了报告,邹鸣鹤因此被革职。朝廷的大官儿们一般都是互相包庇的。为何这次钦差大臣调查得如此严呢?或者说,为何这次要据实相报呢?那是因为赛尚阿与邹鸣鹤不和。赛尚阿身为钦差大臣,彻底歼灭太平军是他的任务;而邹鸣鹤是广西巡抚,任务仅限于保卫广西,钦差大臣要求出兵追击,巡抚却一再推诿。

广西除了太平军,各地还有许多杂牌匪军,巡抚的理由是:“精兵猛将应留在省内自卫。”太平军已朝东北方向走了,大概要从广西去湖南。他们一进湖南,便同广西毫无关系了。若特意去追,省外作战,损兵折将,简直愚蠢透顶。邹鸣鹤站在巡抚立场上自然会这么考虑。赛尚阿对邹鸣鹤这种不合作态度十分恼火,这才在调查中“一丝不苟”。乌兰泰已经战死,提督向荣则称病不露面,追击工作一再拖延。

当万余清、刘长清等将领率七千士兵出桂林追赶时,已是数天之后。太平军不了解这些内幕。他们虽放出了密探,但接近不了清军上层,送回的消息大多是关于一般民众的情绪和动向。因而太平军根据常理推断,一心以为清军会立即从桂林赶来追击。他们在兴安只待了一天,就是担心敌人的追击。全州城若不抵抗,太平军本也不打算进攻,他们要行军赶路。全州虽比县城大些,有数万人口,但要据此城固守是极其困难的。

太平军首脑们脑子里尽想着长沙,觉得只要到了长沙就会有什么办法,所以途中尽量避免打仗,他们没那么多时间把沿途每一座城池都攻下来。若兴安知县闭城不出,太平军定会绕城而过的。不过,全州知州曹燮培却颇有气节,他没有像兴安知县那样弃城逃走,而是急忙召集了壮丁。恰在此时,都司(校级官)武昌显率援兵四百人从湖南南下,进入全州。武昌显同意了知州要他协助守城的请求,把兵带到城内。加上援军,城中正规军尚不满千,不过,他们的斗志十分高昂。太平军原本就没打算要打这小小的全州城,他们在城外西北郊柳山脚下从容行军,先头部队甚至都没正眼看过全州城。

全州城墙上安放了几门大炮,知州等官员及武昌显登上城墙,紧张地望着太平军。

“大概是绕城而过了。”

“咱们想决一胜负,这太遗憾了。”

“看来是害怕我们已做好了准备。”

他们交谈着,内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太平军人数多,队伍络绎不绝。不过只有极少数人骑在马上,绝大部分的人步行,不时还有轿子穿插而过。

“坐轿子的是匪贼重要的头目吧!”

“要是大将的话,咱们用枪炮把他干掉!”

“还不知道哩。从刚才的情况看,轿子相当多,上帝会里有老人、妇女、小孩,也许坐轿子的是这些人。”

突然,城上的谈话停住了。

一乘轿子正从城下通过。这轿子和前面的大不一样,是涂成黄色的大轿。轿前轿后有士兵列队步行,那显然是这乘轿子的警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