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巨穴奇遇(第2/5页)

此时外头已然天明,从远处洞顶的天窗中透出微微光线,能看出这洞乃是石灰岩穴,石壁狰狞,色彩各异,而最奇的是这岩穴宽阔无比,整个岩洞似乎比宫中从皇极门到谨身殿之间的广场还要大上许多,穴顶高远,几不可见;穴内究竟延展多深,更是难以臆测。楚瀚所见过最高的塔是京城广安门外的天宁寺塔,高十三层,这巨穴中就算放上好几座天宁寺塔,也远远够不上巨穴的顶部。

他正想着,百里缎忽道:“五座也放得下。”她的口就在楚瀚耳边,楚瀚听见了,不禁一呆,转过头凑在她耳边问道:“你是说天宁寺塔?”

百里缎也一呆,侧过头来,说道:“你怎知道我在想什么?”楚瀚道:“我才觉得奇怪,我正想着天宁寺塔,你便说五座也放得下。”

百里缎嘿了一声,说道:“天宁寺塔是京城最高的塔,这穴顶这么高,我们同时想到天宁寺塔,也不出奇。”

楚瀚仍觉得十分古怪,耳中听着澎湃的水声,忽然想起追到洞外的老虎,暗想:“那两头老虎莫非是怕了这声响,才不敢追进来?老虎不知离去了没有?”便听百里缎道:“这儿声响太大,老虎不但不敢进来,甚且不敢多停留。我去捡柴时,便没再见到它们了。”

楚瀚大觉有趣,转头望向百里缎,说道:“你真的知道我心中的念头!我才在想洞外的老虎,你便说了这话!”

百里缎似乎也觉得颇为特异,说道:“不知怎地,我听着这声响,便想起老虎害怕不敢入洞的情景,我想你或许会担心老虎,便说了出来。”

水声太吵,两人说话都得凑着耳朵,扯着嗓子,十分不便。楚瀚忽然很想看看这么大的水声究竟是从哪儿来的,百里缎望着他,微微一笑,与刚才一般,不用言语便能明白他的心意。她站起身,伸手将楚瀚扶起,楚瀚也笑了,跟着百里缎向岩穴深处走去。

两人高高低低、弯弯曲曲地在巨穴中行走攀缘,但听水声愈来愈响,震耳欲聋。两人攀行了总有一盏茶时分,才来到一条湍急的地下河流之旁。水旁的石头潮湿多苔,水色幽黑,夹杂着一团团白色的浪花。楚瀚小心地跨上苔石,走近水边,水花溅得他裤脚和鞋子尽湿。他见到近水的石头上有许多杂沓的鞋痕,知道是百里缎来替他取水时留下的,心中感激:“我昏晕处离这地下河这么远,她腿伤仍重,却来回替我取水清洗伤口,以冷水布块退热,也不知跑了多少回。”回头见百里缎站在岸边高处,神色关切,似乎害怕自己一个不留神,滑倒跌入水中。

楚瀚向她微笑挥手,意示放心,蹲下身,俯身用双手捞起一抔河水,但觉触手冰凉,奇寒刺骨。他就着手喝了一口水,感到一股寒意由口腔穿过胸膛,直落入肚中。

楚瀚低头望去,见到黑色的水中有不少白色鱼影,他正想着百里缎是如何捉到鱼的,便见百里缎身影一闪,落在大石之上,手中持着一根尖尖长长的树枝,陡然往水中戳去。她手法极巧,这一戳便戳中了一条肥大的游鱼,在树枝尖上翻动挣扎。楚瀚心中不禁高赞:“漂亮!”

百里缎侧头向他一笑,楚瀚知道这回她又能听明白自己的心思,报以一笑,两人一齐回到岸上,在河边并肩站了一会儿,望着黑色的流水,听着澎湃的水声,各自想着彼此都能体会的心事。

楚瀚中毒不浅,毒性虽被吸出,头脑仍有些昏眩,此时一股疲倦袭来,感到眼皮沉重,四肢无力。百里缎扶着他走回离洞口较近的一块空地,让他躺下。楚瀚背脊才碰地,人便沉沉睡去了。

之后数日,两人便在这巨穴中休息养伤。洞中时而昏暗,时而漆黑,时而光明,全随气候而变,几乎感受不到日月朝暮的轮转;只有地下河流澎湃的声响和洞中无止无尽的潮湿阴冷从不改变,始终萦绕在二人身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