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劝进(二)(第3/3页)

“原来如此,我道是什么原因,能让他投到身为其父死敌的我这边来!”吕方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道:“好一个天性凉薄之徒,连亲生之父都能离叛,天下间又有何人敢于信用于他!”

“主公所言甚是!”李俨看了看吕方神色,他心知此番事了之后眼前这人便是东南之主,自己后半生功业都系于对方一念之间,便小心的随着吕方的喜怒道:“依在下所见,那徐温虽为主上敌鸷,但于用人间颇有所长,所选用之人多有贤能之辈,并不以一己亲疏所限。那徐知诰年龄虽然不大,但颇有才略,远胜这徐知训,是以才将大权交与徐知诰而非自己亲子徐知训,却没想到主上行事顺天应人,天夺贼魄,使之自行丧乱,吾军坐享其成!”这李俨说到最后,不着痕迹的给吕方拍了个马屁,他本是世家子弟,当年在长安时在唐昭宗身边担任金吾将军,若论这等言语间的承迎溜须功夫只怕在镇海军中要数他第一,只是在淮南时一直没有机会施展,此时逮住机会自然是要大加发挥,大施拳脚一番。

吕方点了点头,转身对朱瑾问道:“朱相公,听说你曾经受徐温所托传授徐知训兵法,不知你对此人以为如何?”

朱瑾冷哼了一声答道:“兵法之道,首要的就是沉心静气,待机而动。那厮心性跳略,昧于小利而不识远略,如何学的兵法?我看他早晚会作法自毙,身死人手!”朱瑾早已从城中逃出的溃兵口中得知自己败降镇海军后留在城中的姬妾的下场,此时从他口中自然不会有什么徐知训的好话来。

吕方笑了一笑,目光转头向陈允,随着吕方身居人主之位日久,乱世里朝为君臣,夕则离叛之事可谓是随处看见,自己身为人主,若想自全其身,除了要对臣下以恩义相结,重刑相胁,更为重要的则是要城府深沉,威福莫测,切不可让下臣能够揣测出心思,导致太阿倒持,那早晚要出大事的。是以吕方虽然表面上对这徐知训鄙夷不齿,但内心深处的想法却是要将其收为己用,其原因有二:首先无论徐知训的行为本身多么卑鄙无耻,但的确大大有功于吕方,在广陵即将破灭,吕方急需收编淮南残余势力的现在,对于徐知训本人的待遇是有很大的示范意义的;其次虽然徐知训此人在道德上令人不齿,但为人主者驱使臣子的手段无非赏罚两条,若是臣子道德无懈可击,对于名利又极为淡泊,那上位者又用什么办法来驱策他呢?再说乱世之中,有些事情常人不好做,不能做的,反倒是徐知训这等毫无廉耻之徒能够做,做得好,从这个方面来说,徐知训倒是个难得的人才,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叛父求荣的,若是此人将来生出异心,随便找个由头杀了便是,反正这等天性凉薄之人死了也不会有人替他说话,不会有什么负面影响。而吕方故意不说出心里话,一来是古代有“在家为孝子,在朝为忠臣”的说法,先申斥徐知训一番,免得给臣下树立一个坏榜样,二来也是想要先看看这几个亲信臣子的观点,不让他们轻易揣度出自己的心意。

“主公和朱相公所言甚是,不过!”说到这里陈允语意一转:“徐知训此人虽然卑劣无耻,但如今正是收拾淮南之际,他将杨隆演和史太夫人送到我们手中,主公无论是自立为王还是利用杨行密的余威收拾淮南都大为有利,实在是立下了大功。古人云‘为人主者须得赏罚分明,有功之人虽深仇必赏,有过之人虽至爱必罚!’我军与淮南交战多年,淮南诸将之中多有旧怨的,若不重赏此人,只怕彼辈便会投至马殷、朱温等人宇下,转头为我军大敌。”

“那掌书的意思是重赏此人?”吕方脸上现出难色:“可若是如此,只怕会败坏风气,遗毒百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