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虎狼(第2/3页)

秦斐笑了笑,道:“错了,这里的主人便是钟延规本人!”

“什么!”范思从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又重新打量了一会四周的陈设,带着有些不敢相信的神色问道:“属下看那钟延规的年岁,也应该有妻妾,看这室中便是个中产之家也都不如,他好歹也是统御万人,执掌方面的人物,怎会如此自苦?”

“某家一开始也不相信。”秦斐脸上现出感慨万分的神色:“我到了住处之后,看到那住处虽然摆设的十分华丽,但却不像是个武人住的地方,于是便招来仆妇询问,才知道那只是钟延规妻妾的住处,他自己平日里都是在这个院中,那个地方十日里也住不上一日。此人如此自苦,必然所谋甚大,绝非甘居人下之人。”

范思从听了秦斐的判断,不由得点了点头。自古上位者驾驭人心的手段,无非是赏罚两道而已,象钟延规这等不爱财货妇人的,赏这一条是没什么用处了,只剩下一个罚字又如何能驾驭的了这等人物呢?想到这里,范思从已经明白为何秦斐白日那般表现,这个淮南西南行营都统脑子里不但想着如何进取江西,更在想着如何对付眼前这个表面十分驯服的钟延规。

“钟延规这厮数日前,以千余兵夜袭敌军,斩首千余,生俘四千,所获甲杖不计其数,洪州水师胆寒之下,多有登岸求降之人,光投靠过来的船只便有数十条,从这般来看,钟匡时人心不附,士卒疲弱,要破洪州不难,只是得了此地之后,如何处置这钟延规便是个大学问了,若是将此人留在此地,是去了一狼,来了一虎,只怕又是一个吕任之!”秦斐摇头叹道:“我年岁已老,此番征讨江西只怕是最后一役了,可不能再养虎遗患!”

“那都统以为当如何行事?”

秦斐微一沉吟,便压低了声音道:“明日出兵,范参军你便留守江州,钟延规他随大军前往洪州,他的部属则留在江州,由你统御。这样一来,这厮纵然有什么本事,没有亲信在身边,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待到平定洪州之后,便将其送到广陵,委以高位,养起来便是了!”

范思从躬身道:“属下定将这江州城守得如同铁桶,不让生出半点事端,请都统放心。”

两人商量完毕之后,便各自回到屋中歇息,待到次日,秦斐便发布军令,将钟延规所领的部属尽数划至范思从指挥,而将钟延规拘在自己身旁,领大军出发,直扑洪州。而钟延规却好似完全没有半点感觉一般,只是躬身领命,驯服的交出了手中的军队。范思从接过指挥权后,便先遣散了部分军队,剩下的也打散编制,重新编制,掺入自己带来的军官亲信,不过转眼的功夫,钟延规手下昔日那只让人望而生畏的强兵便被拆的七零八落,不成模样。

杭州郊外,自从战事平息之后,吕方便遣散民夫,与民休息,并且通过与福建威武军的粮食贸易,减轻了粮食的紧缺情况,从而有余力可以减免了民力征发过度的杭、湖、苏、徽等州的秋粮。古代中国的农民不愧是最为勤劳忍耐的群体,经过这两个多月来的休息,杭州郊外不久前那副“田亩多杂草,村中少炊烟”的景象就有了很大的改观,农夫们正驱赶着耕牛在田中忙碌着,尽可能多挽回一些损失,也让家中老小在秋后能够多吃几顿米饭。

随着一阵犬吠马嘶声,一队行猎人马从大道上赶过,道旁的农夫们赶紧小心的伏低身子,在泥水中叩首。虽然他们无法确定道上经过的到底是什么人,但凭借多年的经验,他们还是能够判断出自己的生死祸福不过是这些人指掌间的事情,恭顺一些还是明智的选择。

吕方身着窄袖袍服,骑在马上,头戴青布璞头,手提弯弓,腰间的箭囊中装着十二支羽箭,身旁便是吕淑娴、沈丽娘二人。嫡子吕润性不过七八岁年纪,也横坐在一匹儿马上,手持小弓,精神抖擞,好一副唐末出猎贵族图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