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幕内(第2/3页)

但是作为回归的精锐,在草创之初的南朝,还是得到应有的重视,比如虽然失去了昔日的军号,但是他们还是被编在针对北地的一线序列中。

比如他们一度被编为伴随水师和船团的海兵队,参加了多次深入内陆的攻略,所谓战功赫赫,威名远扬。

但是随着又一任幕府当主专重内政的保守化,他们再次被抛入某种边缘化中,然后驻地和防区也在五路招讨行司中轮转,而逐渐变得面目全非。

如此反复数次之后,长泰年间终于得到一位主战派枢密使的看重。不但大量优先拨开甲械,编入大批南投的北人,而充实扩编成为一只新军号——永兴军。

然后他们刚刚调拨出岭外,南朝再次发生权力更替,主战派的枢密使,不得不黯然去位,在外藩岭内郁郁病死,这只失去防区的新编之师,也不得不另谋出路。

于是被拆分和一再缩编,最后沦为地对方二流序列的某只从属,派驻到广府的外围地区,当然从击败政敌的那些上位者来说,这未尝不是一种宽大和恩典。

虽然是安排在沿江的富庶地区,更是靠近广府所在的畿内,但是未尝也是一种变相的遏制和消磨,用市井生活的纷杂靡靡之气,瓦解这只老牌劲旅的残余传统。

但是这种勉强度日的日常,也没能持续多久,数日前,据说是第二镇出身的一名校尉,试图利用例行御前观揽的机会,暴起冲到大驾前,意图劫夺南朝的天子。

然后是大清洗和集体流放的传闻。

于是呼他们的天,一下子塌了下来,消息传来之后,除了那些心灰若死的老军将,几乎所有人都自发聚集到了校场。

然后遇到气汹汹带着少量亲兵来弹压的军使大人,于是事情就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而在他们动起来之后,得益于军使大人实在太过“众望所归”的日常所为,其他三镇的大多数军将,也被击破和袭夺之后,底下的兵卒们自愿或是不自愿的,加入到这场动乱中去,然后滚雪球一般的壮大。

事实上,陈子河也认识这名军将,他叫钟觉潜,是上一代的通家之好,也是当代几名好容易考入广府武学的二镇子弟中翘楚,年纪轻轻就以优等考绩受校尉衔,进入流内品,一度被寄予厚望。

作为选中参加观览代表的他,曾经私下表示过,要寻机扣帝阙上血书,以打动天子和幕府,改变这种每况愈下的现状。

但是显然他这种激进的做法,并没能突破和触动到体制内,用重重权力罗织上下庇护的大网,却严重伤害了兵部、枢密院,总章参事府的某些大人物的尊严和脸面。

下狱拷逼,罗织罪名,深挖幕后指使,株连和攀咬,各种可以想象的手段,在上位者的授意下,接踵而来……

一张告贴在空冷清寂的街道上,被吹倒了陈子河的头上,打断了思绪和惆怅,又被他一把扯下来,却是一张晓谕市民,劝募助军的捐输告……

只是看着纸上的油墨大字,他忽然觉得有些刺眼,重重的一把揉成团,却是再次坚定了决心。

南朝重税,且名目繁多,最重时,树上长稍和屋上添瓦,亦要收青苗、架间税,以至于景明年间广府大旱,滴雨全无,而有御史徐温,奏对与御前曰“滴雨不入,乃畏重税”的笑谈。

其中收的最多,也最是持之以恒的,便是光复捐,或曰北捐,南朝开国伊始便已经征收,范围一度遍及大江南北,到黄河边上,然后历代范围虽然有所变迁,但是总额却是有增无减的。

其中出力最踊跃的大头,无疑是那些南投的北人,及其后代了,但是他们捐了一代又一代,但是光复中原,依旧是一场不可及的奢望和遥想,有人绝望了,有人放弃了,还有退缩,跑到海外藩去另谋营生,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