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第3/5页)

“别他呀他的喊。”顾生云呼了声。“他还是当今皇上呢。”

“哼。”

这一声哼,参杂着太多意涵,若聪明些就不该追问。

“那么……”顾生云坐到刑观影身边,殷勤地为他添茶水。“咱们的交易就这么说定喽。”

大清早,刑家私宅的灶房飘出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五味杂陈。

初入鼻孔时,腥辣呛鼻。

入喉时,酸气浓厚。

侵肺时,苦涩的药味让人忍不住频频作呕,直想将胃里的东西全吐个精光。飘出这怪味道的是一锅色泽墨绿的东西,而这东西尚未上炉火前所散发出的气味简直让人掩口捏鼻,退避三舍。

为了怕旁人受气味所扰致食不下咽,花静初甚至会于半夜时挖个坑将锅子埋在土下,神神秘秘的搞得好像埋尸似,让远远偷窥着的青山差点吓到尿裤子。在火炉里添上木炭,青山凑过头来看看那浓得生稠的药汁,一手还不忘捏着鼻子。

“花主,您到底给爷喝了什么?”还真亏他家爷吞得下去。“这来路不明的上偏方不会反而要了爷的命吧?”

不是他爱唠叨,他家爷的“随性”未免也太随性了。

就拿尸毒来说好了。

一个人染上尸毒时,怎么还能当作没事儿一般?

照样吃、照样睡、照样干活、照样对逐渐溃烂的伤口视若无睹。

而被人气冲冲地掀了底时,摆着医术高明的御医不看,竟随便让一名连蒙古大夫都称不上的花主“胡作非为”,搅得他的鼻子都快不灵光了。

要不是看在爷这几日气色颇佳,溃烂的伤口也逐渐结痂,他早早报官去了。

“这里头该不会放了死人骨头之类的东西吧?”青山拿着勺子搅呀搅的。

“你怎么知道?”花静初意外反问。

青山的手突然不听使唤了,抖得连药汁都快洒出来。

“真是……死人骨头?”那他是不是要先恭敬地跪拜磕头,然后说“冤有头、债有主,报仇请找花静初”?

“我上哪找那种东西。”花静初被他僵硬发直的动作给逗乐了。

“不是死人骨头?”青山不放心地确认着。

“你真想要,我再认真帮你找去。”

“不不不,不需要,您别吓我。”青山拍着胸口喘着。

“吓什么?”花静初说得轻松:“平时不做亏心事,不怕夜半鬼敲门。”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青山突然眼神有异地看着花静初。“花主可遇过鬼敲门?”

“遇过。”

遇过?青山双眼发亮。“那您怎么办?”

“吓都吓死了,还能怎么办?”花静初接过勺子继续搅着。“您不是说不怕鬼敲门的吗?”

“那时候我才六岁,怎么不怕?”况且还是个脸歪嘴斜、眼珠子半挂在眼眶外头的倒楣鬼呢。

“后来呢?”

“后来?”花静初看着青山想听却又害怕听的矛盾神情,柔媚地耸了下肩。“让师父处理掉了。”

“喔……”虽然很想再问是怎么个处理法,但……还是算了。“爷说花主替爷治好尸毒后,就会搬回胭脂楼了。”

说真的,花主说走就走、说来就来的那日,那满车的东西简直比姑娘出嫁还要夸张。

不够宽敞的宅院一下子挤进六七名壮汉,还有一个将此处当自个儿家一般指挥若定的的花主,怎么瞧便怎么拥挤,挤得连原本在侧厅赏花的爷都不得不让位了。

不过,幸好花主没为虽爷,让东西全往爷旁边的房里放,没要同住一间房的意思,只将宝在摆不下的东西堆往爷房间的花厅而已。

花主搬来的东西琳琅满目,举凡纱帐、棉被、绣花枕、长毛毯一应俱全,梳妆柜、珠宝盒、花镜、木梳等姑娘家的东西一样不少,甚至连梳妆椅跟茶具也一并带,更不用说那些看起来舒适温暖得不得了的躺椅与座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