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5/7页)

“你……”张口的话凝结在唇上齿间,他住了口,连身子也动不了。

她点了他的穴。

而他正发着高烧。

这点体认让甫撑起身、尚未在他身边坐妥的花静初已急急拉起他右臂宽袖瞧个仔细。

却瞧见了——一圈圈缠起的白布条。

果然!心一抽,唇微张,满口的斥责在望见白布上渍晕开来的血迹时,竟化为一股蛮气梗在胸口,咽不下、呼不出,冲撞得她几乎不能呼息。

漫漫红潮从她胸腑间蔓延开来,爬上她的颈、淹过喉、晕上双颊,还逼红了她的眼。

终于,一口气吐了出来,她微启的唇一扯,带出一抹刺眼笑容。

“是我乌鸦嘴还是爷摆明了跟我唱反调?”她眸光仍落在那白布上。“怎么我特别担忧的事却偏偏成了真?而且爷还瞒着不说呢。”

从他的位置看去,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此时她唇上的笑他并不喜欢。

“爷是那种人吗?”放下他的手,她双手握上他的肩将他扶坐起来,而后搬来小几搁在床上,将他右手轻轻放妥。“不喜欢乖乖听话,玩弄着他人真心之人?”

她没看他,没敢看他,就怕看了会忍不住恼火地摇晃他的肩大声怒骂。

“……你……解穴。”看来,他已自行解开了哑穴。

故意充耳不闻的她径自卷起他的衣袖,从带来的木箱里取出一把剪刀,将缠起的白布条全剪了。

这一剪,一股腐肉的气味随即飘散开来,那股难闻的气味她很清楚是什么造成的,只是讶异竟已如此严重。

“别碰。”刑观影清晨未开的嗓带哑。

“真巧,我也同爷一般,不喜欢乖乖听话呢。”她微噘的唇透着倔意。

“你戴上手套。”他略急的语气与平时很不同。

“爷不也是没戴手套才染上尸毒的?”

这话什么意思?刑观影抬眸看她,颤颤黑瞳里意外地晕染着火气。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染上尸毒,她也要跟着一块染上好气他?惹他?激怒他?

眼见她的手就要沾上那污秽的布,他双眸一瞪,怒火中烧。“花静初,你敢不戴手套胡乱碰我,日后休想要我见你!”

她怔了下,为了他头一回唤她的名。

她又怔了下,为了她头一回听他动气。

这样……真好!总是没脾没气,事不关已,天塌下来又与他何干的淡然模样,她都看腻了呢。

抬眸,她承接上他的厉眼,不畏不惧、一瞬不瞬地全数望进眼帘。

见他这模样,只有她知晓自己心里有多么欢喜。

见他这模样,原本满心的着恼似乎也不那么恼了。

“戴就戴!”虽然气是消了一点,但光想到她夜半惊醒与一路上的忧怕,原本渐息的火焰又燎原了。

夹带着火气的手粗鲁地从木箱里取出手套戴上,而后一手拿着一直瓷瓶,一手的食指与拇指扣上他的嘴,不由分说便将瓶里的东西往他嘴里灌上两口。

“咳咳咳……”他呛着了。俊美面容胀红,核仁般的凤目泛上水光。

瞪着瞪着,她仍是忍不住伸掌揉上他背心替他缓气,但她仍气着,所以理应先对他说明的事全给略掉了。

见他气缓,她立即动作俐落地将污布除去,丢入一旁仍有余温的火盆里,然后将混有刺鼻腥味的白色药粉厚厚铺上那化脓生腐的肤上。

“会很痛。”她哼了哼,仿佛心有不甘地将这三个字挤出口。

会很痛?

听着她说话的口气,他突然觉得有股笑意往嘴角冲。

这三个字是警告?是提醒?是嘲弄?还是出自真心的疼惜?

起初还不觉得有甚么不对劲,直到粉末冒起了白泡并“滋滋”作响时,一阵如万针扎刺的剧痛袭来,几乎逼出他到口的痛哼。

“唔……”他咬住了唇,红润脸庞瞬间刷白,额际、鼻尖泌出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