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群生相

零丁洋,亦称作伶丁洋。对于这片广东省的珠江口国人短其名完全得益于宋文天祥的那首于零丁洋写下《过零丁洋》的千古正气诗篇。

从几十年前起,这片位于珠江口的曾留下那首千古正气诗篇的零丁洋,却变成了英美等国商人走私鸦片的中转站,因为在中国鸦片属违禁品,存放在十三行货仓风险极大,一旦被官府查获,洋商就要被罚款和被驱逐出境。最初,洋商曾把鸦片存放在澳门,伺机运进内地,但这存在诸多不便。个别洋商便在黄埔岛以南六七公里之处,在海上把所谓的“storeship”也就是水上仓库建立起来。这样,囤放和转运鸦片便有了一个便捷和隐蔽的地方。

在此之前,以英国人为首的洋商就有预谋地选择珠江口附近一些荒芜小岛或沙丘,以等候验关或晾晒货物为借口,建立立足点。后来,一些英美公司以海轮拖引来趸船,在广州与香港海路的半程之处———虎门外海伶仃洋上抛锚,建起了几个较大规模的鸦片囤放点。

这些趸船长四五十米,甚至上百米,连底舱共计三四层,凸出海面一二十米,堪称水上“巨无霸”。船内设备一应俱全,仓储、贸易和生活三位一体。这些海面上的趸船与先前得手的岛屿据点,互成水陆呼应。

于是乎,一艘艘飘扬着外国国旗的鸦片母船——趸船,接踵而至,此时的虎门海面竟然泊停着有多达三十一艘趸船,他们其中只有十多艘是长期停泊的,现在这里的趸船之所以这么多,是因为广东进一步查禁烟土,逼得各国商人只得增加趸船的数量,以储藏鸦片。

一艘艘巨大趸船上,几根手臂般粗的锚链坠下,直落水下二三十米,几吨重的铁锚紧紧咬住江底,一些相互为邻的趸船,还以粗缆连接,互相倚傍。显得极为壮观。但是在沈明的眼中,这一艘艘趸船却不亚于一艘艘挑战书,对他这位义军海军提督的挑战——因为它们都泊停在中国领海内。

“……整船的鸦片运抵虎门海面后,再接驳上趸船贮存,每840公斤为一趸,约300趸为一船。每艘趸船可存放鸦片1000至1500箱左右。这里的鸦片买卖,通常是本地奸商在十三行的洋行一手交钱,一手领单,也就是立券,凭单到停泊在珠江口外的趸船上过秤取货,然后即自雇驳船将烟土运回广州大窖口,再拆包转卖下家……”

伍承礼微微鞠着腰身,站在这位提督大人身后一步处,小心翼翼的向他解释着,现在伍家已经完全不再沾染鸦片,而他所以之所以来到这里,站在“楚丰”号炮舰上,是奉家叔之命,向这些远道而来的义军介绍零丁洋内各国鸦片趸船的情况。

“也就是说这些压片船内,至少存放着三万箱鸦片是吗?”

凝视着零丁洋上的这一艘艘飘扬着外国国旗的鸦片船,沈明的唇角微微一扬,那笑容显得有些古怪。

“那么现在一箱鸦片是多少银子?”

啊?

惊讶的看着身边的这位海军提督,习惯于同官员打交道的伍承礼,心底顿时明了对方的想法,于是他便开口说道。

“大人,现在的价格与过去不同,因为岸上,李大人严厉查禁烟土,敢于犯禁者,轻者抄家、苦役,这烟土价格虽高,但无人敢问。所以,此时之价格非寻常之价。”

这么一番解释之后伍承礼又补充道。

“过去,于零丁洋上一箱上好的印度烟土一般价格为800西班牙银元,运到陆地后即升至1000多元。但是现在更受欢迎的是更为价廉的土耳其烟土,每一箱一般300元左右,运岸后为可卖500多元,你本地奸商而言,利润相仿,但因其价廉更易销售。而且进货成本更低。”

“一箱300元左右……3万多箱,那也就是差不多有1000万了。”

感叹着这一艘艘巨大趸船上所“贮藏”着的巨额财富,沈明便对着身边的助理参谋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