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4/8页)

“我很愿意见见他。”弥加说,然后便与这位新结识的朋友一道驱车穿过激情四射的城市,来到一处能俯瞰港湾的所在。在那里,他们离开了队伍,徒步登上陡坡,抵达了一个凸起处,在那里饱览无垠美景。

“这是我的帝国。”那人豪迈地说,“简直就像见证上帝创造万物!”他领着年轻的牧师走进室内,给他介绍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那人的两只眼睛分得很开,一头浓密的黑发长及耳根。

“这是拉斐尔・霍克斯沃斯船长。”加利福尼亚人说。

弥加从来没见过父亲的这位仇敌,满心厌恶地向后缩了回去。霍克斯沃斯看在眼中,觉得这年轻人也许会做出拒绝握手这样的无礼举动来。于是他使出难以抗拒的魅力,上前一步伸出了巨大的手掌,脸上挂着宽宏大量的微笑。

“难道你就是黑尔牧师的儿子?”他用特别深沉、友善的语调问道。

“我就是。”弥加戒备地说。

“你跟你母亲长得一个模样。”霍克斯沃斯感慨道,同时捉住牧师的一只手,“她生前是位美丽的女子。”

弥加满脑子都是船长的恶劣传闻,可此时却不禁对霍克斯沃斯恰到好处的热烈劲儿生出几分好感,于是他问道:“你是在哪儿认识我母亲的?”

“新罕布什尔州的沃普尔村。”霍克斯沃斯答道,放开了弥加的手,骨碌碌直转的双眼却盯住对方不放,“你去过沃普尔村吗?”随即船长便大谈特谈起来,说些世界上最美的小村子之类的话。霍克斯沃斯边说边看出弥加・黑尔渐渐解除了戒心,接着便发现这年轻人根本没听他说话,弥加的目光越过船长的肩膀,落在一个刚刚走进房间的人身上,船长心底产生了一种动物般的狂喜,他本能地想让这小子意乱情迷,惹上点儿麻烦,尝尝心痛的滋味。

事实上,弥加盯着看的是两个人。头一个是妮奥拉妮・卡纳克阿・霍克斯沃斯,弥加在父亲的拉海纳教堂里见过她,如果说那时的她仅仅是生得俊俏,那么现在则可以说是美艳动人了。妮奥拉妮身穿一身黑色天鹅绒套裙,高高挽起的头发油光可鉴,像一只磨得锃亮的夏威夷坚果,她那纤细的脖子上佩戴着一条单股金项链,下面坠着的鲸鱼齿钩熠熠生辉。弥加立刻上前抓起她的手说:“妮奥拉妮,阿里义-努伊,见到您真高兴!”那高个子妇人如今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对香港、新加坡这类地方的熟悉程度不亚于她的故乡拉海纳,她优雅地鞠了个躬。

然而弥加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过去,并非只为了妮奥拉妮一个人。霍克斯沃斯船长身后站着一位弥加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丽的少女。她的个子跟自己一般高,身段苗条,宽肩膀,锥形的臀部上搭着一条由许多个三角形布条拼贴而成的束腰裙。朝气蓬勃的脸蛋两侧垂下一头茂密的乌发,再加上无比滑嫩的肤质,棕色和橄榄色混合的肤色,所有这些把她的长相衬托得更加娇媚。一双明眸散发着动人的神韵,雪白匀称的牙齿在唇间若隐若现。她在耳朵上戴了一朵加利福尼亚花。听到父亲说:“到我们这里来,玛拉玛。这是从拉海纳来的黑尔牧师。”便翩翩然走进屋内微鞠一躬,并按照美国人的规矩伸出了一只手。

“见见我的女儿玛拉玛。”霍克斯沃斯船长说,看到年轻的牧师被迷得神魂颠倒,他的心里不禁生出了七分满足,三分杀气。

弥加有生以来还从没参加过如此激动人心的晚宴。在耶鲁大学,他也曾与校长在席间谈笑风生,可那些都比不上这一次。霍克斯沃斯船长讲起了中国;加利福尼亚人谈到了他南下蒙特雷的故事;还有霍克斯沃斯太太,与黑尔牧师在新英格兰的餐桌上见过的那些循规蹈矩的女人完全不同,她滔滔不绝地回忆着海上的风暴,还有在曼谷港和巴达维亚港的各种奇异见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