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身世(第4/8页)

“不错,箭头是留在身上。”孙思邈淡淡道,“可那大夫坚持认为削了箭杆,就算救人性命。”

寇祭司哑然失笑道:“世上怎会有如此愚蠢之人呢?”

“不错,世上就有如此愚蠢之人!”孙思邈若有所指道。

寇祭司还想再笑,可见淳于量脸色苍白无言,兰陵王沉默不语,终于明白这故事的用意了,暗自羞愧。

故事浅显,但大多数人均是一笑了之,从未深想其中深刻的寓意,就如大道至简,唯行艰难一样。

孙思邈望向淳于量道:“淳于将军文武双全,有几句话不知有没有听说过?”

他顿了下,缓缓说道:“白银难得,黄札易营,权以官阶,代于钱绢,致令员外、常侍,路上比肩,咨议、参军,市中无数。”

淳于量听得脸上有些发红,知道这是当年徐陵写给天子的奏章,却不知孙思邈如何会知晓此事。

原来当年陈国创立初期,国土狭隘,财政艰难,不得已买官卖官维持财政。

徐陵的奏折说的就是这个现象,而这件事的结果就是,当时陈国市井路上随便见个商贾,都是什么参军、员外。

如今陈国情况略好,但也实在强不到哪里。

孙思邈先说那大夫的故事,又提这几句,旁人或许不明所以,但淳于量知道孙思邈言下之意就是,陈国之伤在内不在外,齐国所谓的帮忙也是治表不治里,徒劳无功罢了。

陈国要想自救,眼下绝不是联盟齐国出兵!

联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又想到孙思邈所说的世上难做之事的言论,淳于量心中感慨,终明孙思邈的良苦用心,轻咳道:“多谢先生指点,我若回转建康,当知如何去做。”

孙思邈嘴角露出微笑,望向兰陵王道:“淳于将军明白了,不知道兰陵王可否明白?”心中苦涩中终带一分喜意,他不知淳于量能否说服陈顼自强兴国,但他坚信很多事要尽力去做——就和他眼下正做的事情一样。

他不知结果,但他无愧于心。

兰陵王沉默良久才道:“这世上明白是一回事,能否做到却是另外一回事。”

孙思邈点头道:“不错,但你若想去做,一定要先明白的。”

兰陵王冷漠道:“我不想和你打什么禅机,我只明白,今日淳于量能够出了衡州,但你却不能!”

“为什么?”孙思邈略有诧异。

寇祭司突道:“这件事我倒明白!”

众人都是一怔,兰陵王案几上双手一紧,喝道:“你又明白什么?”

他一声断喝,堂中兵士倒有一半长矛倏然转向,对准了寇祭司。

寇祭司心中微凛,还能道:“我明白兰陵王为何一定要杀孙思邈的。”

“那你说来听听。”兰陵王嘿然冷笑,双手却缓慢地舒展开来。

寇祭司黝黑的脸上带分神秘,飞快地瞥了孙思邈一眼,又道:“方才孙思邈讲了个故事,却不精彩,我倒也想讲一个故事给兰陵王听听。”

孙思邈脸上迷雾又起,突然道:“你莫要忘记……”

他话未说完,就被寇祭司打断道:“我没有忘记当年的约定。我说过,这只是一个故事,但这个故事兰陵王应有兴趣。”

孙思邈皱了下眉头,不再言语。

兰陵王目光在二人身上游转,半晌才道:“不见得。”

他并不热心,但也没有反对的样子。

寇祭司见状,哂然一笑,说道:“从前有个少年,虽然年纪不大,但聪颖过人,英俊潇洒,又心怀大志……古甘罗十二岁为相,可谓天才,那少年十一岁就为朝廷的大将军,一年后正式参加国家大事,两年后为尚书令,十五岁的时候就为京中兵马大都督,掌管国家军事大权,可说是少年老成,年少得志。”

兰陵王听到这里时,眼中有分异样的光芒。

淳于量本在想着陈国的事情,对寇祭司所言漠不关心,听到这里时,眼中突露出分专注,因为他发现寇祭司形容的人,他居然也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