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4/10页)

庄虎臣走过去:“秋月小姐,比平时的量多吗?”

“庄掌柜,我要和伊万先生去俄国了,得多带一些。”

贝子爷也跟过来,搭讪着:“秋月小姐,好不容易碰上了,干吗急着走呀,你点个地方,晌午我做东。”

“谢贝子爷了,下次吧。”秋月干脆地拒绝了,贝子爷并不在意,又往秋月身边凑了凑:“你都要跟洋人去外国了,还上哪儿找下次啊,就今儿个,成不成?”

秋月扭过脸去,贝子爷转到她面前继续纠缠:“去翠喜楼怎么样?”

伊万从清秘阁出来,看到了荣宝斋里的这一幕,紧走两步进来,秋月仿佛见到了救星,赶紧走到伊万的身边,伊万搂住了她,彬彬有礼地打招呼:“贝子爷,您也来逛琉璃厂了?”

“哟,伊万先生,你可捡着大便宜啦!”贝子爷酸溜溜的。

伊万没听明白:“我捡着什么大便宜啦?”

贝子爷跷起拇指:“秋月小姐可是举世无双啊!怎么着,要带着美人儿回俄国了?”

伊万的脸上不禁洋溢出幸福的笑容:“不好意思,用你们的话说,叫衣锦还乡吧。”

宋栓递上包好的文房用品,秋月付过银子,望着伊万:“咱们走吧。”伊万点点头,又转过身:“贝子爷,我们告辞了。”

贝子爷惋惜地看着秋月:“不多待会儿啦?”伊万凑到贝子爷的耳边,神秘地说道:“贝子爷,我惧内!”

贝子爷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洋人还真有点儿意思!到了俄国,你可得好好地待秋月小姐,她要是在你们那洋地方儿待不惯,可得原样儿把她送回来。”

“什么叫原样儿送回来呀?”

贝子爷踱着方步:“大清国到俄国,那么远的道儿,秋月小姐身子骨儿娇嫩,可别磕着、碰着的啊,秋月小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贝子爷站住:“我可不饶你!”

“这您就不用操心了,”伊万皱起了眉头,“您怎么对秋月小姐这么上心啊?”

“秋月小姐是我们大清国的一朵花儿啊,这大清国是谁的?是我们爱新觉罗家的,这您就明白了吧?咱自个儿家花园里的花儿……”贝子爷看着秋月,“我不上心,谁上心啊?”

庄虎臣笑道:“要这么说,倒也是这个理儿。”

“好了,贝子爷、庄掌柜的,我们走了,”伊万向二位作揖,“咱们后会有期。”

伊万搂着秋月亲热地离开了,贝子爷无限惋惜:“唉,糟践了!”

“什么糟践了?”庄虎臣奉上茶来。

“这么漂亮的女人落到了洋人手里,还不是糟践了?我要是早知道杨宪基被贬,能让那洋人抢了先儿吗?”

“我听说,秋月小姐在秦淮河的时候,伊万先生就惦记上了,不过,那个时候,秋月小姐没看上他。”庄虎臣给贝子爷宽着心。

“得啦,眼不见心不烦,咱不说她了。”贝子爷来到刚才秋月买诗笺的地方问宋栓:“伙计,刚才秋月小姐买的是哪种诗笺啊?”

宋栓从框台里拿出来:“贝子爷,是这种。”贝子爷接过,称赞起来:“嘿!高雅,秋月小姐好品味。”

庄虎臣吩咐宋栓:“给贝子爷包几沓儿。”贝子爷的眼睛没有离开诗笺,摆摆手:“不必客气,庄掌柜的,这诗笺精巧华美、别具一格,您是在哪儿印的呀?”

“我们有荣宝斋帖套作,自个儿印的。”

“自个儿印的?能不能也给我印点儿?我出画稿。”

“您……”庄虎臣有些犹豫,“是打算用还是案头清供?”

“两种都要。”

庄虎臣面露难色:“贝子爷,如果不是成批的印可就贵了,您瞧瞧,正经的饾版拱花,工艺复杂着呢。”贝子爷满不在乎:“不就是多花点儿银子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听罢,庄虎臣转念一想,不觉心生欢喜:“只要您不在乎银子,荣宝斋就能给您印出全北京最好的诗笺!”贝子爷在皇亲国戚中的号召力庄虎臣还是略知一二的,要是这条路子走通了,帖套作将来就又有了生财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