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加税?(第3/4页)

但问题的关键就在这里了。

汉家已经在超过三十年的历史上,没有任何主动加税的情况。

太宗皇帝甚至有过几次免除当年所有田税的举动,自太宗皇帝前元四年后,汉室的田税水平就恒定在了三十税一,只有前朝秦代的一半。

当今天子,更是曾经宣誓天下,永不加赋。

天子不可能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这样的话,人头税,和其他相关的赋,都不可能增加。

而田税,朝廷更不敢动。

三十年了,天下百姓早就习惯了三十税一的田税额度,官僚们倒是想恢复十五税一的制度,那样的话,从上到下,所有相关的官僚及其家族都能吃个满嘴流油了——田税增加后,田租肯定会涨,田租涨了,佃农的生活更艰难,佃农破产,就只能卖儿卖女卖老婆卖自己,另外田税增加,还会加快自耕农的破产速度,为广大地主带来更多的佃农。

而最终,这些收益的大头,将被官僚吃下去。

没有官方背景的地主,在这场盛宴中能保住自己不被吃掉,就阿弥陀佛了。

只是,现在的汉室,不可能存在恢复田税的政治基础和政治气氛。

掌权的人,从皇帝到东宫,从丞相到列侯元老,都不会坐视太宗皇帝的政治成果被抹杀,被吞噬。

因此,这个事情,也就只能是官僚集团及其附属的地主豪强阶级们的一厢情愿。

这也是西汉初期与西汉中后期的最大区别。

当此之时,官僚集团方兴未艾,国家依然面临着匈奴的庞大军事压力,在随时可能要被发左袵的危机压迫下,国家的精英阶级知道,必须要有足够的武力和国力来保护和守护自己的一切。

而构成了汉家主体和主要作战力量的良家子,则是这一切的基石。

而且有着对匈奴的切肤之痛的广大北方地主阶级,也愿意做出妥协。

而到了中后期,贵族列侯集团扑街了,匈奴也被打败,大家当然可以排排坐,赤裸裸了。

能做到朝臣的人,自然笨不到哪里去。

哪怕是列侯,能出现在宣室殿,参与议政的列侯,也不是那些斗鸡走狗,玩女人的纨绔。

更何况,现在的汉室,整体处于一个上升阶段。

任何一个朝代,当它处于上升时期的时候,统治阶级里脑残是有,弱智也存在,但整体的素质却有保障。

因此,大家很快就否定了,天子可能要对农民加税的判断——就算天子有这个意思,东宫那边也不可能通过。

那么……

大家都心惊胆战的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陛下,项庄舞剑志在沛公。

吕后死后的三十余年后,那个已经被诸侯大臣们彻底变成一张废纸的《市律》可能要借尸还魂了。

这几乎是很多的人的直觉与共识。

而且,这个事情,也早有预兆。

天子去年就开始表露出对工商业下手的征兆了。

盐铁官营政策的强力推动就是明证。

在尝到了甜头后,今上未必不会对商税下手,重新开征那些针对工商业的各项税收。

同时,还有《金布律》中规定的那些严苛的交易规则与交易税,也有可能卷土重来!

虽然,大多数朝臣,在工商业中没有什么利益。

但是,一旦市律借尸还魂,那么,金布律就极有可能重新出现。

相比工商业的利益,金布律影响就大了。

这是汉室第一部金融法律,也是中国第一部严禁铸造私钱的法律,更是一部矿税,同时,它还是一部规定了,奴婢和奴仆有权利赎买自身的法律。

换句话说,市律打击的是商人,而金布律则是个地图炮,全方位覆盖了所有的特权阶级。

其规定的奴婢与奴隶可以赎买自身的条例,简直就是贵族、地主和商人阶级的共同敌人。

而且两者是紧密相连,互相呼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