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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夫马上回答道:“这是一种药草,叫做……沼地草。”他说。格温达能看出他是现编的,内森是不会相信的。“能治我妈妈的气胸。”

内森看了看格温达。“我没听说她有气胸呀。”

“冬天时会犯。”格温达说。

“一种药草?”内森怀疑地说道,“这块地种的够全王桥的人吃了。而你还在除草,还想收得更多。”

“我喜欢把事情做好。”

这样的回答软弱无力,内森根本没在意。“这是一种未经授权的作物,”他说,“首先,农奴种什么,需要得到许可——不能想种什么就种什么。那样就全乱了。其次,农奴不能开垦领主的森林,哪怕是种药草。”

他们都无言以对。这是规定,令人沮丧:农民们经常能了解到一些需求量很大但不大常见,因而价钱很高的作物,如果种了就能赚些钱,例如能做绳子的大麻、能做昂贵内衣的亚麻、能取悦阔太太们的樱桃,但领主和乡长们出于本能的保守,往往都不允许。

内森的表情充满了恶毒。“一个儿子是逃亡者兼杀人犯,”他说,“另一个儿子公然藐视领主。瞧瞧这一家人。”

内森有理由气愤,格温达心想。萨姆杀了乔诺却毫发无损,内森无疑会至死都痛恨他们一家。

内森弯下腰,粗暴地从地上拔起一撮草。“咱们采邑法庭上见,这就是证据。”他满意地说道,然后转过身,磕磕绊绊地走过林间。

格温达一家跟在后面。戴夫毫不畏惧。“内森会罚款,我交,”他说,“交完了之后还能赚钱。”

“要是他命令捣毁这些茜草怎么办?”格温达问。

“怎么捣毁?”

“用火烧或者用马踏。”

伍尔夫里克插话了:“内森不会那样做的。村民们不会支持。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罚款了事。”

格温达说:“我就是担心拉尔夫伯爵会怎么说。”

戴夫挥手做了个反对的手势。“伯爵不可能管这样的小事。”

“拉尔夫对咱们家特别感兴趣。”

“是的,的确如此,”戴夫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赦免萨姆。”

这孩子不傻。格温达说:“可能是菲莉帕太太说服了他。”

萨姆说:“她记得你,妈妈。我在梅尔辛家时她告诉我的。”

“我一定是做过什么让她喜欢的事情,”格温达一边现编,一边说道,“也可能她只是同情我,出于一个母亲对另一个母亲的同情。”这理由并不充分,但格温达也编不出更好的了。

自萨姆被释放以来,他们已经一起讨论了好几次拉尔夫赦免萨姆的可能原因。格温达装作像其他人一样糊涂。幸好伍尔夫里克不是个疑心重的人。

他们回到了家。伍尔夫里克看了看天,说天还能亮一个小时,便走进花园继续播种豌豆。萨姆主动去给他帮忙。格温达坐下给伍尔夫里克补一只袜子上的破口。戴夫在格温达对面坐下,说:“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格温达笑了笑。她不介意儿子有秘密,只要他愿意告诉妈妈。“说吧。”

“我恋爱了。”

“太好了!”她俯身亲了一下他的面颊,“我真为你高兴。她是个什么样的姑娘?”

“她很美。”

在看到茜草之前,格温达一直在猜想戴夫可能是在与邻村的姑娘约会。她的直觉是正确的。“我早就有感觉。”她说。

“是吗?”他似乎有些不安。

“别担心,没有出任何岔子。我只是觉得你在和什么人约会。”

“我们一起去了我种茜草的那片空地。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从那样的地方开始的。”

“你们交往了多久了?”

“一年多了。”

“那么,是当真的。”

“我要娶她。”

“我很高兴。”她慈爱地望着他,“你才二十岁,不过,如果找到了合适的人,这年龄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