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第3/4页)

佩姬发出了不赞成的声音。看来,她本来想的正是格温达担心的。

格温达补充说:“就是这些,如果你想要伍尔夫里克同你和罗勃干同样的活计。”他们都知道,伍尔夫里克比罗勃干得多,更是珀金的两倍。

“好吧。”珀金说。

“这仅仅限于非常时期的安排。只要你一有了钱,你就要按老规矩给我们工钱——每人每天一便士。”

“好吧。”

有一阵短暂的沉默。伍尔夫里克随后说:“就这样了?”

“我看就这样了,”格温达说,“你和珀金为这个条件握握手吧。”

他俩握了手。

格温达和伍尔夫里克带上孩子走了。这时天已完全黑了。云层遮住了星光,他们只好靠着百叶窗和门缝中透出的点点光亮往家走。所幸他们从珀金家到他们自己家已经走过上千遍了。

伍尔夫里克点着了灯,烧起了火,格温达则安排孩子上床。虽然楼上有卧室——他们依旧住在伍尔夫里克父亲原先的大房子里——然而为了暖和,他们全都睡在厨房里。

格温达在把孩子们安置在壁炉边并给他们裹上毯子时,感到心酸。她长大以后就决心不像她母亲那样在时时缺这少那和犯愁中过日子。她期盼着独立自主:一块土地,一个勤劳的丈夫,一个讲理的东家。伍尔夫里克渴望着拿回他父亲原先的土地。他们的这些希望全都破灭了。她是个贫民,丈夫是个无地的雇农,而他们的东家甚至不能付给他一天一便士的工钱。她这种结局和她母亲简直一模一样,她这么思虑着,觉得心酸得欲哭无泪了。

伍尔夫里克从一个架子上取下一个陶罐,往一只木碗里倒了淡啤酒。“开开心吧,”格温达酸酸地说,“这一阵子你就不必自己买淡啤酒了。”

伍尔夫里克拉家常似的说:“说来奇怪,珀金居然会没钱。他是全村最富的——不算内森总管。”

“珀金当然有钱,”格温达说:“在他家壁炉的下面有一罐银便士呢。我见过的。”

“那他凭什么不给我的工钱呢?”

“他舍不得动他的储蓄呗。”

伍尔夫里克吃了一惊。“这就是说,只要他愿意,是付得起我们的工钱的?”

“当然啦。”

“那我何必要干活吃饭呢?”

格温达不耐烦地咕哝了一声。伍尔夫里克领悟得太慢了。“因为不这样我们就没活儿干。”

伍尔夫里克觉得他们受了骗。“我们应该坚持要他付工钱。”

“那你为什么不坚持呢?”

“我不知道壁炉下有一罐便士的事。”

“看在上帝的分儿上,你当真认为,一个像珀金那样的有钱人会因为没卖出去一车苹果就穷了吗?自从他十年前把你父亲的田亩弄到手以来,他就一直是韦格利村里土地最多的人。他当然有存钱啦!”

“是啊,我明白了。”

他喝光淡啤酒的当儿,她一直盯着炉火,随后他们就上床了。他用双臂搂住她,她把头靠在他胸前,但她不想做爱。她气愤难平。她告诉自己不该把气撒到她丈夫身上:是珀金而不是伍尔夫里克让他们如此潦倒。但她也确实生伍尔夫里克的气——他可真气人。她感到他渐渐地入睡了,她才意识到,她的气愤并非因为工钱。这种不幸是不时地会降临到每一个人头上的,就像天气不好和大麦发霉一样。

那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想起了安妮特下车时摔到伍尔夫里克身上的样子。她一想起安妮特的媚笑,还有伍尔夫里克兴奋得脸都红了的情景,她真想扇他一耳光。她心想,我生你的气,是因为那个不值分文、头脑空空的骚娘们还能让你这么痴呆。

圣诞节前的那个礼拜天,礼拜过后在教堂里举行了一次采邑法庭活动。天气严寒,村民们都裹着外衣或毯子,扎堆站着。内森总管在主持。采邑的地主拉尔夫·菲茨杰拉德已经多年没在韦格利露面了。格温达心想,这样更好。何况,如今他是拉尔夫爵士,他的采邑中另有了三座村庄,因此对牛群和牧场兴趣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