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第2/10页)

“现在他们想建一座桥。”罗兰说道。

“以便替代那座在圣灵降临节坍塌的桥——那座桥本身是几百年前建的,木料还是国王赏的呢!”格利高里说话的口气像是伯爵的每一个字眼都让他义愤填膺。

“重建一座原先存在的桥是毋须获准的,”威尔伯特爵士简明地说,“这证书上确实写着国王希望鼓励大教堂的修建,但并没有说,他们在教堂竣工之后,他们的权利就要收回,也没说禁止他们使用石料于其他目的。”

戈德温开心了。法官似乎马上就看到了修道院一方的申辩。

格利高里做了个摊开双手,手心向上的姿势,仿佛法官讲的是昭然若揭的明理。“确实,阁下,这正是历任王桥修道院副院长们和夏陵伯爵们三百年来的共识。”

戈德温知道,这并非完全属实。对于证书,在菲利普副院长时期就有过争议。不过,威尔伯特爵士不知内情,罗兰伯爵也不了解。

罗兰态度高傲,像是与律师们争论有失他的体统,但这容易造成误解:以为他牢牢把握着论点。“证书并没有说,修道院可以逃脱税收。”

格利高里说:“如此说来,伯爵为什么此前从未征过这样的税呢?”

罗兰的答复是现成的。“先前的伯爵宽免了这笔税,作为对大教堂的赞助。那是一种虔诚的行为。但虔诚不会强迫我给一座桥捐助。可是教士们却拒不纳税。”

争论在刹那间却摆向了另一边。戈德温心想,变得好快啊;这跟修士们的例行会议的争论可不一样,那可能会延续几小时的。

格利高里说:“伯爵的人不准从采石场向外运石料,还杀了一个可怜的车夫。”

威尔伯特爵士说:“如此看来,最好将争议尽快解决。就伯爵有权在通过他境内,使用属于他的道路、桥梁和口岸收税一举,不管他此前是否强制执行过,修道院有什么要说的?”

“石料并非经过其采邑,而是产于那里,这相当于对修士收石料之税,是与亨利一世的证书相违背的。”

戈德温沮丧地看到法官似乎对此没有反应。

然而,格利高里还没有说完。“而且历代国王赐予了王桥一座桥梁和一处采石场是有其充分理由的:他们想让修道院和镇子昌盛。而镇教区公会会长就在这里证明,王桥无桥就无法繁荣。”

埃德蒙迈步向前。他那蓬乱的头发和土气的服饰,与周围贵族的锦衣绣袍相比,使他看上去就像个乡巴佬;但他与戈德温不同,毫无畏缩之意。“我是个羊毛商,阁下,”他说,“没有桥,就没有生意。而没有生意,王桥就无法给国王缴税。”

威尔伯特爵士俯身向前。“镇子在最近一次什一税中缴了多少?”

他指的是由国会一次次征收的个人动产税,十分之一或十五分之一。当然,谁也没缴过十分之一——人人少报他们的财产——因此,每个镇或郡所缴数额就变成固定的了,其负担分配的多少还算合理,穷人和贫苦农民根本不缴。

埃德蒙正等着这个问题呢,当即回答说:“一千零十一镑,阁下。”

“塌桥损失的后果呢?”

“如今,我估计什一税不会多于三百镑。但我们镇上的人还在继续做生意,指望着有一天桥能修好。要是这一指望今天在法庭中泡了汤,每年一届的羊毛集市和每周一次的赶集几乎就没有了,从中提取的什一税就要跌落到五十镑以下了。”

“从国王需要的规模来讲,就几近于零了。”法官说。他并没有说出他们尽知的事实:由于过去几周国王刚刚对法兰西宣战,他亟需用钱。

罗兰见缝插针。“这次听证是关于国王财政的吗?”他话中带刺地说。

威尔伯特爵士当然是吓唬不住的,哪怕是出自一位伯爵之口呢。“这是王家法庭,”他和蔼地说,“你指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