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第7/12页)

比尔又应道:“一年里有多少天我们需要一座宽得能容两辆车的桥呢?”

“每个赶集的日子和整个羊毛集市的一周。”

“不是这么回事,”比尔说,“只有早晨的一小时和下午的一小时。”

“在这之前我刚刚为一车大麦等了两小时。”

“你应该想到在不忙的日子运进你的大麦。”

“我每天都要运进大麦。”迪克是全县最大的酿酒商。他有一口巨大的铜锅,能盛五百加仑,结果他的作坊就叫“铜锅”了。

埃德蒙打断了这一争吵。“有些生意人前往没有桥也不排队的夏陵。另一些人趁着排队的时间做生意,不用进城就可以回家,还给自己省下了过桥费和市场税。这是一种阻碍,而且是非法的,可我们从来没有成功地制止过这种活动。这样就出现了人们如何看待王桥的问题。眼下我们这个镇子的桥垮塌了。要是我们想把我们失去的生意全吸引回来,我们就要改变现状。我希望大家因为镇上有全英格兰最好的桥而知名。”

埃德蒙有极大的影响力,梅尔辛开始嗅到胜利了。

面包师贝蒂是个胖得出奇的四十岁女人,这时她站起来,指点着梅尔辛图样上的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就在桥栏中间、桥墩上面的地方,”她说,“这里有一小块突出的东西伸出在水面上,像是个观景台。这是干吗用的,钓鱼吗?”别人都笑了。

“是一处行人让路的地方,”梅尔辛回答说,“如果你正走在桥上,夏陵伯爵突然骑马过来,还带着二十名马上骑士,你就可以给他们让路。”

屠夫爱德华说:“我希望那地方要宽敞得能容下贝蒂。”

大家全都笑了,但贝蒂坚持提问:“为什么桥下的桥墩尖尖的,一路插到水里?埃尔弗里克的桥墩就不是尖的。”

“为了让水中的碎物转向。看看随便哪座桥吧——你就会发现桥墩不是被撞得掉渣了,就是开裂了。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损坏呢?就是大块的木头——树干或是坍塌的建筑物上的木件——就是你们看到的顺水漂下来的东西,撞到桥墩的。”

“要不就是船夫伊恩,喝醉酒的时候。”爱德华说。

“船只或者漂浮物,对我这种尖桥墩损害要小。而埃尔弗里克的方案则要受到全力冲撞。”

埃尔弗里克说:“我的墙牢固得不会被碎木头撞塌。”

“恰恰相反,”梅尔辛说,“你的桥洞比我的要窄,因此水流会更湍急地把漂浮物引过来,用更大的力量冲撞桥墩,造成更严重的损害。”

他从埃尔弗里克的脸上看出,这个年纪大的人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但听众不是匠师——他们如何能判断哪一个正确呢?

在每个桥墩的底部,梅尔辛画出了一堆粗石,匠师们都管这叫作防冲乱石,可以避免水流在下面破坏桥墩,那正是许多老木桥的遭遇。但没人向他们问及防冲乱石的事,他也就没有就此解释。

贝蒂的问题还没问完。“你的桥干吗这么长啊?埃尔弗里克的桥从水边开始。你的却伸到岸上好几码。这不是不必要的开销吗?”

“我的桥在两端都有斜坡,”梅尔辛解释说,“这样,你下了桥就站到干地上,而不是踩到泥滩里。牛车也就不会陷到岸上,把桥堵上一小时了。”

“铺一条路要更节省呢。”埃尔弗里克说。

埃尔弗里克说话已经没了底气了。这时比尔·瓦特金站了起来。“谁是谁非,我已经拿不准了,”他说,“他们俩争论时,就难以打定主意了。我还是建筑匠师呢——外行的人就更难了。”人们低声议论,表示同意。比尔接着说:“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看看人,而不是他们的设计。”

梅尔辛一直担心这个。他越听心里越没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