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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我在费肯哈姆的酒馆里认识了一个人。只要能找对地方,就什么都搞得到。”

“是黑市吧,对不对,”她说,“你这些东西都是要去黑市准备的吧?”

她的神情明显是松了一口气。他笑了笑:“完全正确。这下可以麻烦你赶紧给我端杯茶来了吧?我六点之前就得出门,还要骑车去办事呐。”

她犹豫着,手里攥住丝袜,贴得近了些:“利亚姆,不会有事的,对吧?”

“怎么会有事呢?”他草草地亲了她一下,转身走了,心里暗自痛骂自己的粗心大意。

可就在他走向谷仓的时候他明白了,其实在他的心里,事情可绝不止如此。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所做的事情暴露在那个姑娘面前。不到一个星期之后,她的整个世界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谁也无法阻挡这件事的发生,而他完全对此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个人去承受那些痛苦。

他的胃里突然一阵翻涌。他狠狠一脚朝谷仓里的箱子踢过去。“你这个王八蛋,利亚姆,你真是个混蛋。”

鲁本・加瓦尔德打开福格蒂车行大门门扇里的耳门,向外窥望。雨水落在院子里,洗刷着四分五裂的混凝土地面;两台锈迹斑斑的油泵被孤零零地搁置在地面上,淋着雨。他匆匆关上小门,转身进了屋子。

车行原来是一座谷仓,里面宽敞得不可思议。顺着木楼梯拾级而上,还有一个阁楼。尽管角落里扔着一辆报废了的轿车,屋子里的空间还是足以容纳一辆三吨的百福卡车,还有加瓦尔德兄弟俩从伯明翰一路开过来的小轿车。本・加瓦尔德一直在焦躁地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搓搓手。尽管他穿着厚厚的大衣,系着围巾,他还是冻得厉害。

“基督啊,太难受了,”他说,“那个爱尔兰小杂种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吗?”

“这才差十五分钟九点而已啊,本。”鲁本告诉他。

“我他妈才不管是几点。”加瓦尔德扭过头,一个又高又壮、穿着羊皮飞行夹克的年轻人正斜倚着卡车看报纸。加瓦尔德说,“那个叫萨米的,明天晚上把这里搞暖和点儿,要不然我就收拾你。明白没有?”

这个萨米是个鬓角留得很长的小伙子,他那张阴沉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变化:“好的,加瓦尔德先生,我去办。”

“你最好想着去办,小子,要不然我就把你送回军队里去。”加瓦尔德拍打着他的脸说,“你不愿意回到部队里去,没错吧?”

他掏出一包金叶牌香烟,抽出一支。萨米凑过去点火,脸上硬生生地笑着:“您是个能耐人,加瓦尔德先生,您真是个有办法的人。”

这时鲁本在门边焦急地嚷道:“他往前院过来了。”

加瓦尔德一搡萨米的胳膊:“去开门,让那个王八蛋进来。”

德弗林推着摩托车进门,疾风骤雨也灌进了屋子里。他穿着风雨衣,下面裹着油布绑腿,还从费肯哈姆的二手商店里买了个飞行员皮帽子和风镜戴上。他满脸都是泥水,而等他关掉发动机,把风镜推到额头上的时候,脸上一下子多了两个白色的眼圈。

“今天晚上真是让人心情不舒畅,加瓦尔德先生。”他一边说,一边支起摩托车。

“一向如此,小伙子。”加瓦尔德饶有兴味地说,“见到你很高兴。”他热情地握了握德弗林的手,“鲁本,你认识的。这是萨米・杰克逊,我的人。是他替你把卡车开过来的。”

这句话说得就好像杰克逊帮了他多大的忙似的。德弗林一如惯常端起了爱尔兰腔,客气回应道:“是嘛,那可真是多谢啦。你他妈的也太好心了。”一边说,一边握着萨米的手。

杰克逊看着他,心中陡然升起一阵怒气,但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加瓦尔德说:“好了,我还得到别的地方有事,估计你们也不会愿意多耽搁时间。这就是你的卡车。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