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扒开黄河(第2/6页)

对人严,对己更严,这让宋神宗极力奋发年轻有为。可是这种性格有着巨大的自我折磨性,让他不能忽略失败,快速恢复。他陷入了低落的漩涡,无力,也不愿剥离出来。

转机没多久就出现了,种谔的鄜延军回来了。鄜延军在十二月中旬竭尽全力抵达了白池,这是最后的极限,他已经用了所有的办法,再也没有半点前进的动力。

这期间军队曾经分裂过,从城京调给他的3万禁军受不了西北的苦寒,在饥饿中他们逃跑了。为了能活下去,这股巨大的逃兵不仅带走了鄜延军的战力,还把种谔的后方搅了个乱七八糟。

他们饿,为了找到吃的,已经顾不得是西夏方还是本国居民,他们全都抢。

这股乱兵被沈括解决,他是西征部队的后方总负责人。只是迫于严寒、路远,他实在是供给不上种谔的给养。深冬时节的西北大地上,鄜延军已经身陷绝境,如果再不及时脱身,等西夏人包围过来,注定会全军覆灭。

实战检验出种谔的军事天才,进攻时机变百出,撤退同样是一门艺术。面对一向不讲信义、狡猾凶残的西夏人,种谔玩了个小花招。

他派人向西夏挑战,三天后决一死战。

西夏方面立即就全面动员了起来,集结兵力,保持警惕,鬼知道狐狸一样狡猾的种谔会不会突然偷袭。熬过三天之后,他们冲出营门,到了约定地点。结果左等人不到,右等还没来,派人去催才发现宋军的营地早就空了。

种谔在发出挑战书后第一时间就跑了……回到国内,他给宋神宗带来了最好的消息。五路大军中只有他这一路攻城略地带回来实力,比如说兰州、米脂两城,义合、吴堡、塞门、浮图等寨。至于银州、夏州、盐州等地,鄜延军虽然攻下来了,可是兵力有限,没法保住。

这些只是收获的一部分,他带回来的更重要的东西是宋朝的信心。请问,五路西征真的是失败了吗?这要看怎样来定义。

如果说以灵州论成败,那么宋朝的确是输了;如果以战争本身为定论,宋朝无论如何都占据了上风。

永乐城之殇与党项人近百年的恩怨,宋朝在战争方面打出了几个阶段。最开始是大炮轰蚊子,以宋太宗赵光义时的充沛军力,抓不住像泥鳅一样滑溜的李继迁。

这是机动性不足。

后来在野战时期李元昊打遍东亚无敌手,宋朝尽管出现了范仲淹、韩琦、张亢、狄青等大批名将也处于下风,勉强维持边境不倒而已。

这是野战能力太差。

李谅祚在宋朝面前占不到半点便宜,野战没机会,攻城时被射得跟刺猬似的往回跑。只是可惜,宋朝那时国力下降,没有远征的资本。

宋神宗这次五路伐西夏,不管在传统的史书里是怎样评价的,比如他惨败了,损失兵力、民夫总和近20万了,抛开这些看战绩,宋军的战斗力,尤其是野战能力全面压倒了西夏人。五路之中,除了王中正之外,宋军除了没能攻下灵州,其余所有战绩一律全胜!

即使是灵州之役,宋军的失败也不是西夏人造成的。第一当然是高衙内的脑子秀逗了,一个人玩死了帝国的梦想;第二,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宋军其实是败给了天气。

偏偏选在西北苦寒时节出兵,除非摧枯拉朽毫无阻碍击破西夏全部防线,不然就得面临塞外的大风雪。不过这也怪不了宋神宗,谁让西夏国偏在这个时候内讧呢?

看过战绩再看得失。

这是个相对的问题,不是说宋朝有了损失就代表了失败,要看看西夏人同时期怎样了。双方的军队损失基本是相差无几的,不同之处在于西夏人是宋朝人杀的,而宋朝人是天气、黄河水杀的。抛开这些之后,由于战争是在西夏境内展开的,所有恶果都由西夏方独自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