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4章 临寿春城启大战,登八公山论古今(三)(第2/3页)

这时自有唐军甲士向城头喊话,表明来意,希望高审思城头一见。

甲士把话喊完便退到一旁,桑维翰也不着急,静静等待。但就在这时,城头上忽然有一员小将现出身形,他二话不说,引弓搭箭,将那张强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箭头直对桑维翰。

桑维翰见状,心头一惊,脚下生风,就要转身跑路。因为谈话的需要,他距离城池颇近,这强弓利箭一旦发威,若是准头不差,他必死无疑。

唐军甲士见桑维翰危险,立马就要上前来护卫,但走出没两步,甲士们就看到桑维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用上前。

说来也怪,桑维翰稳立不动,那城头上的小将,倒也没有立即拉开弓弦,两者相隔不远,一个杀气腾腾,一个坦然自若,就这样对峙起来。

桑维翰压下心头恐惧,报以一声嗤笑为自己壮胆,对城头道:“将军的射艺莫非只学了一半,唯知拉弦,却不懂放箭?”

他这话刚说完,忽闻一声弦动,那利箭就已离弦,直奔桑维翰而来!

刹那间,桑维翰脸色一白,几乎禁不住要落荒而逃,但他脚下却如生根一般,死死不愿挪动,就连身形站姿,都没有丝毫变化。

嘭的一声,利箭在他脚前三寸外插入地面,箭尾剧烈颤动。

心头刚发了狠的桑维翰,这下暗自大松一口气,嘴上却不饶人,用更加嘲讽的语气道:“以将军如此箭法,在我大唐军中,可是断无着校尉甲胄的机会。”

那小将给人下马威不成,自身反被连连嘲讽,这下丢了自家颜面事小,辱没了寿州军威风事大,难免恼羞成怒,正要开口大骂,他身旁却出现一人,甲胄厚实,身形伟岸,将他斥退,而后看向桑维翰,不咸不淡道:“两军正在交战,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本使乃四面招讨使秦王麾下,判官桑维翰是也,城上说话之人,可是寿州守将高将军?”桑维翰身如劲松,声若洪钟,自报家门时,带着一股仿佛与生俱来的自豪。

“正是本将。”守将高审思道。

桑维翰略微拱手,算是全了礼节,而后脸色一正,肃然问:“秦王令某来问将军,卿本佳人,奈何从贼?如今王师到来,何不开门迎接,反而聚众顽抗?难道在将军心里,便无君臣之道吗?!”

这三声喝问,层层递进,气势十足。

高审思看向桑维翰,并不因此显得愤怒,反而义正言辞道:“秦王之言,恕某不能苟同。某身为吴臣,自当为大吴尽忠,岂有开门以迎敌军之理?”

“简直荒谬!”桑维翰一甩衣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九州内外,皆我大唐之地,那杨吴不过是一个作乱的贼子,也敢妄称人主?将军与众儿郎,生于唐土,受大唐水土滋养,岂能不辨是非,甘愿从贼?将军方才之言,令某大失所望!”

“今,秦王领兵至此,意在讨伐逆贼,抚境安民。秦王仁慈,怜惜尔等之身,知你等乃是被迫从贼,多有苦衷,故而遣某前来,予尔等脱离贼寇、效忠国家之机,若是尔等知黑白、辨是非,当开城以迎王师。如若不然,我王师十万精锐,平定两川不过三月,扫荡契丹贼人只在反手之间,分量如何,尔等好生掂量!”

他这番话字字掷地有声,众甲士闻言,无不精神大阵,纷纷以拳击胸,气势奋然。反观寿州城上,吴军将士莫不色变。

这就是所谓唇枪舌剑了。

唇枪舌剑虽不能直接杀人,但却能磨人心智,三军士气之消长,尽在百字言语之间,可称间接杀人。

高审思神色严峻,回应道:“天下正统,在吴不在唐,尔等窃据神器,妄自尊大,也不怕世人不忿,群起而攻之吗?我劝阁下还是速速归去,莫作口舌之争,若真有本事,沙场见正章就是,待得逗留的久了,可当心我大吴儿郎弓箭不长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