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俯观八百里洞庭,回望三千里山河(一)(第2/3页)

所谓湖南湖北,洞庭湖之南北。

“昔年高季兴盘踞荆南,据江陵之险要,既知江陵为四方诸侯觊觎之地,为自保不得不向四方诸侯多番谄媚,又自恃江陵为湖北中心,四方诸侯皆不许他人相夺而自身也不敢轻易夺之,遂向四方诸侯邀功,每有重财过境必要抢而夺之,与强盗无异,故而人皆谓之‘高无赖’。”

“今李唐据荆襄,而南下洞庭湖之南,湖南要防备荆州唐军,难上加难。”宋齐丘想到当年争夺荆州失败的旧事,耿耿于怀,“眼下我大吴伐楚,据岳州,而以洞庭湖为依仗,就是为防备江陵唐军南下。否则,他日李唐水师顺江东去江左,仅凭武昌一镇,实难抵挡。”

宋齐丘说的都是事实,吴国先争江陵失败,如今火急火燎来攻楚地,便是想要在灭楚以壮大吴国的同时,在军事地理上据有岳州,掌控洞庭湖水师,日后好与江陵做些抗衡,否则一旦大唐攻吴,唐军顺江而下,吴国东线虽有江淮防御体系,西线只有武昌一镇,稍有不慎就会门户大开。

徐知诰深知一个道理,湖北居东南之上游,立足东南的政权,无不恃荆襄为上游屏障,南北对峙之际,荆襄每为强藩巨镇,以屏护上游。自古未有失荆襄而能保有东南者。西晋灭孙吴、隋灭陈,局面均自荆襄上游打开。

可以说,当今之吴国,虽是南方第一大国,据有东南富庶之地,万千艘楼船,二十万精甲,五百万子民,非其他诸侯可以相比,但在与中原的军事相争中,处处皆在下风。

徐知诰远望洞庭湖,“唐军来势汹汹,不可小觑,但我大吴,也未必就惧怕了他。无论李从荣选择哪条路,本相岂能应对不来?”

周宗俯身称是,宋齐丘神色缓和,“别忘了,边镐可是李从荣的军师。”

徐知诰的神色不见深浅,微微颔首,“自北上以来,边镐一直做的不错。”

宋齐丘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边镐北上半载有余,如今李从荣与李从璟相争之势,可谓已是刀光剑影。无论李嗣源是想要平衡权术,以保证自己有生之年的权力不受到挑战,还是因为他怜爱李从荣,亦或是他满心以为他李氏一门就该人人皆英杰,人人大皆该争于天下,如今李从荣势力已成乃是不争之事实。此番李从荣南下出征,而李从璟坐镇洛阳,看似分工合理,但何尝不是李从荣的大机会?”

徐知诰不置可否,凉风拂面,他道:“李从荣的羽翼,都是些贪官污吏与藩镇桀骜节使、将校,一时成势,果真能长久?”

宋齐丘笑容更甚,“何须长久,只要够用一时,如今李从璟整顿吏治,藩镇自诩有李从荣可以依靠,焉能束手就擒?如今宣武军、义成军、天平军、平卢军一起动乱,几乎乱了半壁河山,这不就是我等之机会?”

“让李从璟劳劳神,把心思放在国内也好,免得他又打南方的歪主意。等我收拾了李从荣,也算帮了他一个忙,也不知他日后会不会谢我?”说到这里,徐知诰笑了笑,竟是有些童心未泯的顽皮,旋即正色,“李从璟最近有何动静?”

“没见有格外动静。”周宗摇摇头,他迟疑片刻,神色有些黯然,“自打林司首在洛阳被俘,青衣衙门便遭受了军情处猛烈攻击,各方据点接连被拔出,我方人员伤亡惨重,如今别说对洛阳,便是河南之地,我青衣衙门都没剩几个人了。”

徐知诰低头不语,眼神凌厉。

河南、洛阳毕竟是大唐腹心,青衣衙门深入敌境活动,一旦被军情处发狠打击,的确没有办法反抗,连抵挡都是奢望。

宋齐丘见徐知诰脸色不好看,叹息道:“林司首的确莽撞了些,若非他擅闯演武院被抓,军情处也不至于这般恼火,如此不计耗费对我青衣衙门下手。如今却是连累的我等对李唐动静,都不能及时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