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6/11页)

一面说,一面开衣柜取马褂。他大概是看到李彦青的下场,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与其受辱,不如自裁,偷偷地吞了一匣鸦片烟膏,含着眼泪向曹锟告辞,坐上汽车赴约,到得北苑冯总部,一开车门,曹锐从汽车中滚了下来,人已昏迷不醒;冯总部的军医急救无效,一命呜呼。便宜了美国花旗银行、英国汇丰银行、法国东方汇理银行,曹锐许多化名存款,化作一道青烟了。

曹锐这一死,害苦了他的大总统老兄。原来冯玉祥对曹锟,多少也还有点感情,而且有个大总统在手里,是能起作用的一张牌;只以黄膺白要完辛亥革命未竟之功于此役,主张驱除,冯玉祥表面不能不听,暗中却希望能与曹锟间接打交道,商量出一个与己有利,亦能为曹锟找一条出路的两全之道,这是他要找曹锐的本意。如今曹锐自裁,而曹锟的其他亲信,如王毓芝等人,都已逃入东交民巷,没有适当的管道可以沟通,便只有将曹锟软禁在延庆楼。曹锟原有第十六混成旅作他的“禁卫军”,此旅由他的胞侄,也就是老五曹钧的儿子曹士杰当旅长;但在冯玉祥回师的那天,为孙岳部队包围缴械;所以软楚曹锟毫不费事,只由鹿钟麟派出一个营,驻扎延庆楼四周,营长换了便衣,随侍曹锟,共同卧起,仿佛第二个李彦青,只是不替曹锟“洗脚”而已。

曹锟虽失自由,倒也不怎么发愁,因为他相信吴佩手从前线一回来,事尚可为;及至到了十月底,冯玉祥提出一张“摄政内阁”的名单,要曹锟任命;同时要求他通电辞职时,他才知道吴佩孚一败涂地了。

摄政内阁的总理,当然是黄膺白;但阁员人选,却是由冯玉祥与胡景翼、孙岳所拟定的。冯玉祥在张、段、孙三角联盟中,拥护在广州的孙总理;因为张作霖、段祺瑞久在北方;各有自己的势力,而国民党的军事势力,从未到达北方,如孙总理能到北方,出任元首,他的国民军自然名正言顺地成了正统派,因而提议以曾任黄克强总参谋长的李书城为陆军总长;原孙总理的总参谋长李烈钧为参谋总长。此外,黄郛自兼交通总长;王正廷以外交总长兼财政部长;教育总长是李石曾推蔗的易培基。

这个摄政内阁实际上等于国民党内阁,原已为孙总理北上,南北和平统一铺开了一条路,不道孙岳在会中提议,请段祺瑞出山;理由是山东督军郑士琦属于皖系,段祺瑞出山,便可命令郑士琦截断津浦路,进而夹击直军。当时没有想到吴佩孚垮得那么快,为了眼前的军事利益,没有考虑到政治后果,竟一致赞成。当时决定一面派专使到广东迎孙总理北上,一面电请段祺瑞人京。隔了两天,段祺瑞被推为国民军大元帅;段祺瑞亦发通电,响应黄膺白主稿,冯玉祥领衔的主和通电,不过他对“入京”却还在观望,表示若无实权,不愿出山;其时也正是由王揖唐联络吉田茂、打算说服吴佩孚拥段倒曹的时候。

其时摄政内阁名单已经发表;曹锟亦在吴佩孚浮海南下之日,通电辞职;这是民国五年段内阁司法总长张耀曾,应黄膺白之邀,重作冯妇的条件,因为他反对曹锟贿选最力,所以必须曹锟辞职,始允就职。事实上既称“摄政内阁”,当然是无元首的情况下,才能出现。

十一月初四召集第一次阁议,发表了大批人事命令,冯玉祥读古书的老师王芝祥,当了京兆尹;京畿警卫司令,自非鹿钟麟莫属;京师警察总监派了与奉军有关系的保定毕业生张壁;在段祺瑞与冯玉祥之间负联络之责的贾德耀,被派为陆军部次长;冯玉祥的部属薛笃粥;刘治洲,分任内政、农商两部次长,代理部务;孙岳为河南省长;王承斌“收复失地”仍兼第二十三师师长。此外又裁撤了好几个衙门,包括前清称为“九门提督”的步军统领衙门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