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从睢阳到灵宝败仗改变唐朝(第4/6页)

所谓打败叛军的目标,所谓守住潼关的任务,所谓渴望胜利的决心,所谓哥舒翰和安禄山之间的私仇,至此统统完蛋。

问题是,谁逼他们这样去送死的?

来不及回答了,因为那些逼他们送死的人,接着就被砍死在叛军的马刀下了,叛军挥师长安,长安沦陷,唐玄宗仓皇出逃,行至马嵬坡发生兵变,愤怒的士兵杀死了唐玄宗的爱妃杨贵妃以及给哥舒翰下药的杨国忠。千百年来,总有无聊的人在考证那一天杨贵妃死没死,而比杨贵妃更重要的,20万长眠在河南省灵宝县的生命,却无人过问。

他们怎么死的?

怪唐玄宗的糊涂吗?要知道唐玄宗从来都是一个喜欢嘀咕的人,当年嘀咕过王忠嗣,现在当然也可以嘀咕哥舒翰,正常。怪杨国忠下药吗?要知道杨国忠也是一个喜欢下药的人,连大奸臣李林甫都被他下过药,哥舒翰这样忠心耿耿的人当然更可以被下药,也正常。

都正常?那这不正常而死的20万人,该怪谁?

有一群不正常的人,倒是史书上提得少,那些小道消息哪里来的?要知道杨国忠就是长满嘴也传不了这么多小道消息。要知道,历朝历代,每当民族危亡或者国难当头的时刻,慷慨赴义的多,看热闹说闲话的也同样多,仁人志士们抛头颅洒下的热血,和他们喷得满城风雨的唾沫星子一样多。

杨国忠谴责过了,唐玄宗谴责过了,谁来谴责这些人,这些同样导致20万军人牺牲的凶手。历史书上没有记下这些人的名字,应该在当时有仓皇逃出长安的,也有死在叛军马刀下的,这对于普通民众是灾难,对于他们或许是报应。

鲁迅说:我们这个民族,有埋头苦干的人,有默默无闻的人,他们是民族的脊梁。

作为后人我补充一句:我们这个民族,有乱嚼舌头的人,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有无聊的人,他们是民族的渣滓。

社会在进步,今天的河南灵宝县也已经现代化了,只希望它能成为一个见证,见证我们这个民族的渣滓越来越少。

与灵宝同样悲壮的地方,是河南睢阳。

公元757年十月一个悲伤的夜,月光满面泪痕,沉默地流淌在满是战火硝烟的土地上,黑压压的叛军似蝗虫扑向睢阳的城头,满地是横七竖八的尸首,断裂的战旗,及至接近城头,杀声震天的队列却疑惑地放慢了脚步,这个使他们付出惨重伤亡的小城,此时死一般的沉寂,隐约立起几个面有菜色的守军身影,吃力地拉开弓弦,摇晃了几下又倒了下去。上城,解决残敌,已被这座钢铁城市折磨得几近疯狂的叛军主将尹子奇,此刻终于倚着毁弃的战车轻轻地舒了一口气:300天的围城战结束了,睢阳,破了。

是的,睢阳城破了,仿佛一个孤军奋战的勇士,终于气力不支,发出一声虎吼般的号叫后,悲壮地倒下了。

睢阳的战略地位太重要了:南接江南平原,若失,则富庶的江南半壁难保,兵家必争,玉石俱焚,这是睢阳的命。

可这一次,睢阳原本可以逃命。安史之乱,叛乱烧遍江北。盛唐的灿烂文明仿佛脆弱的鸡蛋被打碎,皇上跑了,政府军完了,位居高位的大人物都降了,睢阳太守许远却说,我不降。睢阳之战的指挥者张巡也可以逃命,他是真源的县令,安史乱起后,他先守雍丘,抗住了数万叛军的进攻,睢阳告急,许远派人求救,高官厚禄手握重兵的节度使都不管,张巡说,我管,带着3000人奔了睢阳,书生出身的许远高兴了:睢阳交给你了,张巡却一脸平静,他知道,这不是官位,是责任。

和张巡一起来的,还有猛将南霁云,他不是张巡的部将,听说张巡去睢阳,二话不说跟来了。那一天,13万安史叛军压城,睢阳,躲不过这个命了,或者说,根本没想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