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卫霍如何败匈奴(第2/8页)

所以对于即位的汉武帝来说,选择反击匈奴是一种必然。此时汉王朝经过几十年休养生息,实力已经日益强大,情感上自然不能再接受这种屈辱地位。更重要的原因是,匈奴的存在,已经成为汉帝国发展的一大瓶颈。仅仅靠送女人与钱粮换取的和平,基础注定是脆弱的。长此以往,只能是养肥了敌人,最终换来自己的灭顶之灾。而汉帝国边境的边患,也随着“和亲”的延续,有愈演愈烈之势。匈奴人的胃口越来越大,边境的消极防守如果继续,也只能是更加被动挨打,军事上日益被动,且整个民族会随着求和政策的延续,斗志日益消弭,苟且偷安,最终落得忘战必亡的结局。反击匈奴,会把帝国拖入长期的战争,造成人员经济的巨大损失,但是苟且偷安的下场,相信后人从南北宋的命运上,也早已看到。

于是到了汉武帝刘彻即位之时,不管即位的是谁,反击匈奴已成为任何一个帝王在这时期都必须做出的决定。长痛不如短痛,以汉武帝时期积累下的充足物质力量,强大的军队,发动反击匈奴的战争,已经水到渠成。

但要反击,就要打破这个双方实力的平衡,关键一点是,军队要打赢,就必须要打破双方军力优劣上的先天差距——骑兵。没有高机动,具有卓越远程奔袭能力的骑兵部队,不能在大规模的野战里重创匈奴人,这场全面战争,只能以汉朝不断遭到惨败而告结束。

汉武帝起初想着毕其功于一役,利用马邑设伏来解决匈奴人,也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对于汉朝骑兵的真正野战能力,当时大多数的政治家乃至军人都没有信心。可是马邑伏击战注定是失败的,情报泄露是一个意外,可几十万人的军事行动,本身就很难保守秘密。而马邑伏击战的发生,导致汉匈双方从此真正地撕破了脸。此战之后,逃过一劫的匈奴军臣单于,随即发动了对汉朝边境大规模的报复行动,从汉朝东边的上谷、渔阳、右北平,到西部的渔阳、雁门、河西,皆是战火连天。与文景时代不同的是,这时期的匈奴人,采取的是大规模屠杀和劫掠的政策,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对汉朝边民展开残酷地报复,企图以此来震慑汉朝,逼迫汉朝重新恢复和亲政策。但匈奴人不知道的是,此时汉武帝反击匈奴的决心已下,而匈奴人随后的报复,让汉朝军民几十年和亲屈辱累积下的愤怒,终于如火山一样喷发了。

在汉武帝反击匈奴的早期,汉军的表现只有一个字——惨。

惨是有原因的,多年以来,汉朝采取的是依托长城进行防御,敌人到来进行抵抗,敌人退却后也不敢深入追击的作战方略。毕竟草原地形复杂,汉军不具备大规模奔袭能力,所以匈奴人也就认准了这一点,利用匈奴骑兵机动性强的特点打游击战。汉朝的边境坚城虽然能够对匈奴人造成杀伤,但是在局部战争中,匈奴人往往能够通过机动性集中优势兵力,攻破汉朝防线的弱点。这时期对匈奴人战绩最好的,是“飞将军”李广,从文景时代对匈奴小规模战争里成长起来的他,手里有一支足够与匈奴骑兵抗衡的骑兵部队,可以通过以机动对机动的方法,击退匈奴的入侵。其他几位就比较惨了,比如在平定七国之乱中立下战功的韩安国,奉命驻守河北地区,被匈奴人攻破渔阳,仅依托右北平苦苦支撑。从公元前134年马邑诱敌战失败,到公元前129年,这6年时间,是汉匈战争里汉朝最惨的6年。匈奴几十万骑兵部队在汉朝边境声东击西,纵横驰骋,焚毁杀掠城池无数,掳掠人口数万,汉朝北方边境的生产遭到极大破坏,汉军伤亡也极其惨重。仅以军事主官论,辽西一地两任太守相继阵亡,雁门两任太守殉国,主将伤亡如此,军队伤亡更不必说。这5年的固定剧本,就是匈奴人袭扰、破城,汉军赶来迎战,匈奴人跑,汉军撤回,匈奴人又杀过来。偌大的汉帝国,在几千里漫长的北部边境上,被匈奴人牵着鼻子走,打得气喘吁吁,败绩连连。